「你既然要做好事,為什麼還留下地契?」
「這是我該得的,為什麼不要?」易卿理直氣壯,「我可憐他的是可憐他的,不能混為一談。」
「我還以為你不會心可憐他,畢竟當初他們徐家那麼過分。」蕭畋道。
「因為當初徐四沒有出來罵我,他娘子還給我送過兩個蛋。」易卿淡淡道。
這倆人,算是那家絕無僅有的良心還在的人了。
「兩個蛋?」
「嗯。」易卿道,「在村裏做人媳婦不容易,做個小兒媳婦就更不容易了。你,份貴重,又是男人,怎麼能明白村裏這些零狗碎的事?」
兩個蛋,對有些人來說,也是全部能拿出來的了。
「再說了,」易卿話鋒一轉,「我也不是可憐他。說不定我這樣心思歹毒的人,就是想要挑撥徐家的關係,讓徐四對付他們全家,攪得徐家犬不寧呢?」
看著得意地挑眉自黑,蕭畋難得沒有激,也沒有反駁。
易卿頓時覺得興趣索然。
蕭畋卻覺得,他好像知道點該如何應對了。
一個月後,蕭靖寒還沒有任何被追封的消息,易卿有點氣餒了。
不過沒有替嫁這柄劍懸在頭上,狄夫人還時不時派人來送東西,也就沒那麼擔心了。
「蕭畋,你什麼時候走?」
初雪之後,天地銀裝素裹,怕冷的易卿佔據炕中間最熱的地方,看著蕭畋和包子在對面興緻地削箭頭,不由開口問道。
蕭畋還沒說話呢,包子驚訝地道:「蕭叔叔要走嗎?」
他的眼中流出來深深的不舍。
蕭畋他的頭:「不走,在這裏陪著你。將來就是要走,也帶你去我家裏好不好?」
這些日子的相,他由衷地喜歡上了包子。
包子想想后搖頭:「讓我娘在蕭叔叔家旁邊買個房子,我們做鄰居。這樣既能看到蕭叔叔,也能看到我娘了。」
易卿笑著逗他:「為什麼我們不能直接去蕭叔叔家住?」
「因為娘會不自在。娘說過,自家最舒服。」
哎喲,兒子真是暖男。易卿覺得這輩子做得最正確事就是生下了他。
「好兒子。」
蕭畋道:「是不是伙食費沒了?」
說話間,他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扔過去。
銀票悠悠地打著轉兒飛過來,易卿出手接住,看清一百兩銀子,頓時心滿意足地收起來:「那就住到過年吧。」
蕭畋哼了一聲。
包子道:「娘,一定要收蕭叔叔的錢嗎?」
「不一定呀。」易卿好脾氣地道,「可是那樣天天吃白菜蘿蔔,沒有沒有魚,行麼?」
包子面糾結,轉頭問蕭畋:「蕭叔叔你很有錢嗎?」
蕭畋點點頭。
「那娘就收下吧,我不想變兔子。蕭叔叔說,吃才能長高高!」
蕭畋大笑,兩人又頭拱頭繼續做弓箭。
之前蕭畋就答應過包子,下雪后帶他進山打獵,包子十分期待,盼來盼去,終於盼來了大雪。
第二天一大早,陸天左送來了馬,還有一隻威風凜凜的敖犬。
包子看得眼睛都直了。
蕭畋帶著他用生喂敖犬,鼓勵他自己手讓敖犬他的手心,和敖犬悉起來……
易卿在棉襖里,抱著小手爐,站在屋檐下凍得瑟瑟發抖:「你們早點回來,不許去危險的地方。」
冰天雪地,在家裏坐在熱熱的炕上,圍著熱熱的爐子不好嗎?
真搞不懂為什麼有人想出門鬧騰。
自從蕭畋來了之後,包子活躍了太多,現在正激地著敖犬的背,對於親娘的話也完全沒聽到。
易卿看著他,就覺得冷。
可是早上準備的厚棉襖,暖耳這些都被蕭畋嫌棄了,他自己穿著單薄,給包子穿得也不多,說男孩子不能捂著。
「你放心,我有數。雪天行軍都時常有,雪山也不是沒爬過。」蕭畋道,「你回去吧,我們走了,晚上回來吃鍋子,你準備好,等我帶鹿回來!包子過來,蕭叔叔帶你騎馬。」
聽到可以騎馬,包子興得眼睛裏都被點亮,張開手要蕭畋抱。
蕭畋抱著他上馬,對易卿擺擺手:「回去,把門關好。」
說完不待易卿說話,他一手摟住前的包子,一手握住韁繩,雙一夾馬腹:「駕——」
易卿被馬蹄子撅起來的雪沫子弄了一頭一臉,不由跺腳罵人。
可是隨著風聲飄來的,是蕭畋爽朗的笑聲。
這混蛋,是故意的!
易卿看著馬匹和敖犬漸漸消失在視線中,臉上不自覺地出笑容來。
包子第一次騎馬,被風雪吹得睜不開眼睛,風割在臉上像刀子一般,可是他還是無比興。
蕭畋把他籠在自己的狐裘當中,讓包子把頭進去,後者也不肯,只能由著他去。
蕭畋一路騎到了山腳下,包子終於敢睜開眼睛,這才發現山下還有許多人也在,不由好奇地看過去。
蕭畋把他抱下馬,低頭熱了自己的手,又他的手是熱的才放心,道:「走吧。」
包子被蕭畋帶到了一個男人面前。
男人和蕭畋年紀相仿,穿著鶴氅,踩著鹿皮靴,臉上帶著促狹的笑,對看著他的包子道:「你蕭叔叔要把你賣給我,行不行?」
包子扭頭不理他。
這種玩笑,他才不上當呢!
「哎呀,真有格,還像你的嘛!」男人笑著對蕭畋道。
蕭畋包子的頭:「黃伯伯。」
包子這才規規矩矩抱拳行禮:「黃伯伯好。」
「好好好。」黃旭手從腰間摘下準備好的荷包,「見面禮,拿著玩吧。」
包子看看蕭畋,見他點頭,這才雙手接過來,行禮道謝。
「這規矩教得也好,這可不像你。」
黃旭和蕭畋很悉了,說起話來百無忌。
「走吧,包子著急了。」蕭畋道,「今日我讓你三個獵。」
「那你可輸定了!」黃旭哈哈大笑,顯然心愉悅。
兩個男人沒有多說話,重新上馬,只是蕭畋還帶著包子,各自驅馬,往山林深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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