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太太一行人走到一半,在抄手游廊便遇到了府里的二太太姜氏。
只看著姜氏腳步匆匆的過來,後跟著兒媳陸氏,兩人面都不怎麼自在。
魯氏心知也是有怨氣的,秉著相互理解的心,特意停了下來,和姜氏相視一笑,一起執手往侯府的老太太那裏去。
魯氏和姜氏是妯娌,年歲和家境也相當,這些年的關係卻是一直的不錯。
二老爺是科舉二甲出,如今位列兵部尚書,位高權重,二夫人自出自潁川大族姜氏,陪嫁頗,也不稀罕應平侯府的家業。
魯氏早年還稍稍有過和二太太爭著生兒子的攀比心,等到年紀漸長,二人也沒有什麼利益衝突,倒是關係越來越和諧。
「老大家的上可好?聽說大夫了脈八又是個小哥兒,還是嫂子你有福氣啊。最近也沒找著時間去看看侄媳婦,我這心裏一直掛念著。」
路上,姜氏問起魯氏的大兒媳張氏,語氣裏帶著掩飾不住的羨慕。
目前侯府的孫子輩里,就張氏頭胎生了兒子,目前又懷了一胎。
如今張氏已經懷孕九個月多了,孩子隨時都會出生,是以老太太和魯氏早都不出門了。
「不到生下來,是男是哪能猜著。再說一個小輩,哪能勞你去看!等孩子生了,過來看看孩子也就是了。」
說到張氏,魯氏的心明顯愉快了一點。
有對比才會有快樂,本來魯氏不太滿意張氏的出,尤其是大老爺越來越位高權重,就覺得五品同知的兒配不上自家兒子。
可是比起姜氏的兒媳婦,過門一年半了,如今肚皮連個消息都沒有的陸氏,張氏也確實還湊合。
畢竟陸氏娘家雖然更清貴些,曾祖和祖父兩代都是史,但是父親如今也不過就是六品的典儀。要說起對兒媳婦的不滿意程度,魯氏還是不如姜氏的。
應平侯府如今到了老侯爺這一輩已經五代了,是隨著先祖從*龍有功分封而來的,本來到了老侯爺陳平這一輩,侯府已經沒什麼家底了,不過掛著一個閑職的空殼侯府。
但是幸而老侯爺年輕時相貌昂堂,被一直駐守西北,赫赫有名的康威將軍蔣雲天看重,得以娶了他唯一的嫡蔣氏。靠著蔣氏當年百里紅妝的厚嫁妝,以及蔣雲天的提攜,侯府才算慢慢立了起來,那時也不過就是在京都顯貴里排名三流開外。
再後來侯府的大小姐陳蓉進了宮,頗寵,侯府這個娘家人也得了面,再後來有了皇子,封了貴妃,乃至做了太后,應平侯府才算真正的重新在京城站穩了,變得炙手可熱起來。
沾了太后和陛下的,侯府如今在京城也算數一數二的權貴之家了,天子還小沒有皇后,惠賢太后的母族盧氏也早就了空架子,京都沒有比當今天子的外家更加顯赫的門第了。
但是老侯爺和老夫人都是相當謹慎低調的人,生怕太高調給宮裏的娘娘和陛下造麻煩,因而娶進來的幾個孫媳婦都是普通的家千金。
就連侯府的孩兒嫁人,二姑娘陳蕓還是太後娘娘的親妹妹,也就是定了首輔謝家的二兒子。既不是長媳,又不是宗婦,讓本來想要親生兒四姑娘陳玉璟嫁去北靜王府的二太太懊惱了很久。
陳蕓雖然不是大姑娘,可是在侯府算是地位特殊了,輩分也比後面的侄們高,因此的婚事也算是一個標桿了,下面的侄們婚配誰也不能越過。
兒子兒的婚事都不能如意也就算了,自己房裏的長子媳婦陸氏至今連子都沒有懷上,更人憋氣。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後的媳婦陸氏,姜氏的心裏想起就更堵了。
「二姑娘可終於回來了,在宮裏住了這麼久,可把咱們老太太想壞了。」
看著陸氏頭垂的更低了,魯氏也不想繼續炫耀孫子讓姜氏心煩,便開口轉了個話題。
「可不是嘛。小時候就經常住在西北外祖那,好容易大了又得娘娘喜歡,經常進宮陪伴,陪著老太太的時間自然不多。」
姜氏乾的笑了一場,對於這把年紀了還要過來迎接這個小姑子也沒什麼好心氣。
可是誰人家得寵呢,又是小姑子,哪怕做嫂子的再不高興,還是得過去捧著。
一行人經過穿堂,再過一個大理石雲母屏風,就到了老太太所在的榮喜堂。正面是五間上房,皆雕樑畫棟,氣派非凡。兩邊穿山游廊連通各廂房,掛著鸚鵡,畫眉等鳥雀。
臺磯之上,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小丫頭,一見他們來了,便忙都笑迎上來,忙著躬行禮。
「給兩位太太請安!咱們幾位姐兒剛到呢,二姑娘也還沒到。」
老夫人院裏的二等丫頭紅春最機靈,一邊引著他們進門,一邊小聲的介紹況。
由著丫頭挑開簾籠,魯氏與姜氏一起攜手進房中。
老太太蔣氏坐在偏廳的雕花羅漢榻上,斜斜的倚著幾個的抱枕,正和幾個孫說笑呢。
「你們來啦,快坐快坐。」
等大太太和二太太行過禮,就被蔣氏招呼著一起在榻上落座。原先一起在榻上坐著的二姑娘,三姑娘和四姑娘,都一起自覺的起,坐在下面的杌子上。
魯氏和姜氏斜簽著一起在榻上坐了,丫鬟們很快的又端上了兩盞茶。
端著茶盞微微抿過一口,魯氏見陳蕓還沒過來,就先開了口,「二娘可是累著了?從宮裏回來,這一路的距離可不近吶,小人家家的,總是容易疲憊的。」
的話中雖無直接的指摘,還為陳蕓沒來找了借口,但是頗有點綿里藏針的意思。
的不滿也是這一天兩天的事了,最主要的是陳蕓和二姑娘年紀差的太近了,魯氏早就不平呢,蔣氏當了這麼多年的婆婆心中有數。
這世間小姑子和嫂子之間,相出真的還真是之又啊,要嫂子把小姑子當自己親那樣包容,也是做不到的。
到底自己的兒自己疼,蔣氏直接四兩撥千斤的把魯氏的話中未盡之意無視了,呵呵的笑著道,「可不是,回來以後可要好好的先歇兩天。」
魯氏一口氣更在嗓子口裏,吞不下去吐不出來的,狠狠灌了一口熱參茶。
「這麼慣著孩子,早晚有一天蕓娘這樣的做派會在夫家過不下去的,到時候看你還能再找什麼理由寵著依著。」
面上帶著淺笑,魯氏心裏卻不嘀咕。
幾人正說話間,陳蕓已經回到自己的院子換完了服,又趕來榮喜堂母親這邊。
本來是該一回來就到母親這裏來的,但是上穿的襖都是陳蓉一手給準備的,料是質地輕薄的華貴橫羅,宮緞的一種,以富麗堂皇的彩和的質出名,布料只有杭州那裏產,每年產量稀,基本只供宮廷用,一般宦貴族想要弄這麼一匹要費很大的力氣。
但是這個料子有個很明顯的缺點,做服好看是好看,只是經不起坐臥間的磋磨。
剛才陳蕓在馬車上坐了半天,服早就起了一褶子,這樣見人也不太面,所以先行回去了,這一來一回就有些耽誤時間。
一進門,丫頭就打好了簾子。
「娘親,我回來啦,可想可想您啦。」
陳蕓穿著大紅灑金宮緞的家常小襖,隨著聲音一團紅影撲進了蔣氏懷裏。
「壞丫頭,我看你在宮裏樂不思蜀,不想回家了吧?」
接過兒,親熱的攬在懷裏,蔣氏疼的著陳蕓的額頭,輕輕點了下嗔道。
嗅著母親上溫的香氣,陳蕓的心徹底靜下來了,說到底宮裏再好規矩也是大的,也還是不如家裏舒心。把臉埋在蔣氏懷裏,磨蹭著賣萌。
好好稀罕了一會兒兒,蔣氏才把陳蕓拉起來,「你這猴兒,回來就沒個正行,小心你侄們笑話!還不快見過你嫂子們。」
陳蕓這才站起來給嫂子們行禮,隨後也見過了幾個侄。
「二娘快坐下歇歇,剛才我們還說起來呢,這從宮裏回來的路可不算近呢。」
魯氏慈的笑著,像個最合格的大嫂那樣關心著陳蕓。
在陳蕓看來,魯氏笑的怎麼看怎麼假,姜氏這個二嫂,笑起來也是像牙疼那樣。
不過也不是很在意,反正也不指著以後靠著嫂子過活,總歸有爹娘和姐姐,還有宮裏的外甥,這些大都抱不完呢,誰還看嫂子臉。
「在宮裏娘娘給我做了好些新裳,今兒回來穿的就是橫羅的子,只是那料子太太薄,在馬車上一路磨蹭,到家已經皺的不像樣了。」
「我就想著,娘親和嫂子,還有侄們,肯定是等我呢,關心我在宮裏過得怎麼樣,娘娘和陛下可康健。我可不能像個破落戶那樣就這麼寒的過來,好歹是從宮裏回來的,怎麼能給娘娘丟臉。」
陳蕓這話說的一套一套的,聽起來有禮有節的,蔣氏早就笑的眼睛瞇起來,了的鼻尖,「好你個尖口利舌的小娘子,本來就是自己沒規矩,還你擺出好大的譜兒來。」
魯氏和姜氏當著蔣氏的面自然再沒有什麼話說,只是二姑娘陳玉琪有些憋悶的掃了陳蕓。
上榻倚在母親懷裏,陳蕓繼續開開心心的和蔣氏說起宮裏娘娘的況,陛下的也康健,還讓帶自己問好等,以及說起了這段時間在宮裏的日常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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