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一腳 知道鄭一貫、黃千鶴已都來了,便重新穿瓦越脊,只向東面院子里來。正走間,忽見斜刺飛過一條黑影,劉一腳 急忙在腰里掣出鞭,以備廝殺。待黑影到得面前,看時卻是鄭一貫。兩個低低打了個招呼。
鄭一貫把手中寶劍一揚道:“那牛鼻子老道的劍已被我盜來,諒他已無能為力。我到后面放火去,以便調虎離山,大哥你去策應黃千鶴。”說著飛也似地去了。
劉一腳 竄過幾重屋脊,便見下面敞廳上燈燭輝煌,廳上擺了兩席酒,上首坐鼠眼猴腮的人,料想是雙頭蝎;下首一個銀髯老道蹙著眉,默然無語。雙頭蝎也面帶愁容,邊上一個獐頭鼠目武士打扮的人,只是嘻著臉道:“大爺莫憂!諒這些跳梁小丑有多大能為?否則他們怎不亮出臉來!專一味鬼鬼祟祟的。”
雙頭蝎正想回答,忽聽外面一棒鑼聲,幾個那漢子慌慌張張跑進來喊道:“大爺不好了!后面柴房走火,火勢正大哩。”
雙頭蝎一聽,只是怪。那個武士打扮的人,也沒了主意。還是老道鎮靜些,說道:“大爺,這火來得蹊蹺,或者就是盜劍的細所為,快眾人不可,就請王教師前去督飭救火,我在這里保護大爺。”
那王教師只得戰戰兢兢提了條樸刀,帶幾個那漢子往后面去了。
這里雙頭蝎坐立不安。一會兒,一個使急忙忙來報道:“大爺禍事!禍事!新姨太正在上房飲酒,忽然進來一個夜行人,執著明晃晃的刀一把將新姨太拖住。新姨太嚇得只喊那人‘爺饒命’,那人卻不待分說,一刀將新姨太殺了。我們哪敢彈?直待那人出去了,才來報知大爺的。”
雙頭蝎一聽,幾乎昏了過去,老道卻過來勸道:“大爺貴要,讓貧道小試神技捉捕兇手,為大爺報仇雪恨。”
說著,便命人取了一杯凈水,除下帽子,披發仗劍,口中念念有詞,呷凈水一噴。劉一腳 在屋上就是一個寒噤。心想不好,這老道卻在作怪,非先除了他不可,便揭起幾張瓦,颼颼颼直飛向廳上。那老道正念得有勁,突然一塊瓦打在凈水杯上,嗆啷一聲打個碎。老道大吃一驚,直跳到庭心里,即想縱上屋。劉一腳 覷得準切,待他將近屋檐時,一鞭打個正著,老道頭上多了個窟窿,撲地死了。
廳上一陣大,兩面屋上又是撲撲跳下兩人,劉一腳 一看,正是鄭一貫、黃千鶴,一個手執寶劍,一個手執腰刀,撲奔廳上。雙頭蝎初見老道被人打落在地,已是慌做一團。這時又見進來兩個手執刀劍的人,只得拔腳而逃。鄭一貫眼快,早一個箭步上去,輕輕地捉住了,罵道:“好小子欺弱凌強,占人妻室,今天便是你惡貫滿盈的日子。”
雙頭蝎哀告道:“好漢饒命。我家有的是金銀珠寶,任憑拿取,請好漢刀下留命。”
黃千鶴道:“鄭大哥,休與他多說,砍了他的蛇頭再說。”
鄭一貫手起劍落,雙頭蝎倒地死了,流滿地。
黃千鶴道:“惡人已誅,我們干脆走路罷。”
鄭一貫道:“且慢,有話奉告。”
話還未了,只見王教師領二三十那漢子,一個個長槍單刀潑風也似地奔上廳來。黃千鶴正要迎上去,劉一腳 在屋上一翻跳下來,喊道:“你們都已開過刀,這人且給我。”
王教師原奉雙頭蝎之命,到后面柴房救火。這火本是鄭一貫所縱,盡屬硫磺一類的東西,火勢雖大,一救就熄。行家只須一聞氣味,即知是夜行人施的調虎離山計。王教師撲滅了火,回至廳上,只見桌椅凌,滿地污,雙頭蝎首異,倒在一邊,卻多了兩個勇赳赳、氣昂昂的人,各持刀劍準備廝殺的樣兒,知道出了岔子,不能不一頭皮見過高下。
哪知還未手,背后屋上一聲喊,卻又飛下一個人來,暗想不好,兩個人已覺對付不下,再加上一個更費事了,見來人只一條,心又一寬,便使腰刀,滾將來。
劉一腳 更不打話,掄手中鞭,上下左右向王教師要害打來。
王教師哪里是他的對手,左支右架,直弄得眼花繚,抵敵不住,賣個破綻,轉便逃。劉一腳 追上一鞭,王教師只喊得啊喲一聲,撲地死了。
眾那漢子見教師死了,仗著人多,發聲喊,各兵擁將上來。
鄭一貫喝聲道:“呔!不知死活的囚囊。”一揚手,便倒下好幾個,余下的都嚇得拋了兵,伏在地上,磕頭如搗蒜。
鄭一貫道:“雙頭蝎在此強霸一方,人妻,而今殺了他,為地方除害。姑念你們無知,此地不能再留,趕快離開。”
眾那漢子聽了,齊爬起來一哄而散,各自理了東西,投往別去了。
劉一腳 、鄭一貫、黃千鶴在上房搜尋出許多金銀珠寶,把使喚的仆婦人等,一一打發走了。
三人這才走路過得護莊河。行未數步,鄭一貫道:“二位先走,我還得回到莊里取件東西來。
黃千鶴、劉一腳 回至李姓家中,那男子兀自未睡,在屋子里坐候信息,因為坐得久了,只是一撞一撞地打瞌睡。劉一腳 在他肩上一拍,直嚇得他跳起來,喊道:“好娘子,都是他們干的,與我無涉。”說著連連作揖。
黃千鶴見狀,又好氣又好笑,罵道:“沒志氣的懦夫,誰是你娘子來?休活見鬼了。”
那男子被他一罵,才清醒過來,了眼睛,向他二人呆瞧了一會兒,才道:“慚愧,慚愧,原來是二位,還有一位鄭爺呢?”
劉一腳 道:“一會兒就來。”
那男子忙又低低地問道:“事怎樣了?”
黃千鶴道:“雙頭蝎已沒了頭,你的好娘子也跟了上鬼門關。”
那男子吃驚道:“真……真……真的麼?”
黃千鶴道:“誰來哄你?”
劉一腳 在口袋里出一枚金鐲來道:“你丟了一個渾家,將這東西補還你,有對當的再娶一個。”
那男子定一定神道:“這怎麼是好?將來追贓時不是玩的。”
黃千鶴見他如此,正待發話,只見外面紅了半邊天,照得院子里通亮。
那男子奔到院子里一,進來喊道:“不好!不好!東街頭不知誰家走火?”
劉一腳 、黃千鶴倒不在意,卻惦念鄭一貫。哪知一回首,鄭一貫已站那里。
劉一腳 道:“你怎麼去了這些時?外面哪家走了火?”
鄭一貫笑道:“劉大哥,怎麼你也糊涂起來,我們殺了許多人,不把他莊院燒毀了,還吃那些狗們生事麻煩呢?這樣付之一炬,一則毀形滅跡,二則除害去。”
劉一腳 道:“還是你心細。”
黃千鶴道:“鄭大哥真是老于江湖,兄弟佩服得五投地。可是有一件事兄弟卻不明白,我幾次見鄭大哥與人手時,只把手一揚,敵人不論多,便多躺下,不知是何神技?幸請指教。”
鄭一貫道:“這不算希罕。但是會這一手的,在江湖上沒有幾個,這喚做百里飛沙,練時須在黑夜點十多支線香,離開百步,用黃沙對著香,先打一,逐步增加,等到十多支線香一手可以打滅,功便到家,再練就可在百步外打倒敵人了。”
黃千鶴道:“原來如此。這百里飛沙,我學藝時也曾聽師傅說過,可惜因練習不易,未曾學得,而今見鄭大哥使用起來,又簡便又不費力,不覺羨慕起來,深悔當時不去研究。”
劉一腳 道:“天快亮了,這時不走,又須惹出麻煩來。” 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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