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,葉家安營扎寨的地方,一家人正長了脖子等他們回來。
葉昌年窩在葉老太太懷里抹眼淚,哽咽地問:“,妹妹是不是要被搶走了?”
“不會的。”葉老太太摟著他道,“晴天的爹娘就是你大伯和大娘,放心吧,誰也搶不走!”
“哇——”葉昌年卻還是擔心地大哭,“早知道我就不去看城門樓子了!”
其他四個孩子見狀都圍了上來。
葉昌瑞手幫他著眼淚,低聲安著。
葉昌雪急得直跳腳道:“咱們得趕去把妹妹搶回來。”
葉昌兆開始還幫著哄弟弟,最后竟干脆跟著一起哭了起來。
就連子最為別扭的葉昌也抿著,眼里都是擔憂。
葉三嫂被兒子哭得又是心疼又是心煩,嘆著氣道:“要我說,那善老大最不是個東西。
“以前在村里的時候,仗著自己一陣蠻力就總是欺負這個,招惹那個的!
“怎麼這麼長時間還不回來,不會有什麼事兒吧?
“哎,真是急死個人,早知道我還不如跟著一起去了!”
葉二嫂子更穩重一些,安道:“你就放心吧,善老大再有蠻力又如何,雙拳難敵四手,哥四個還能打不過他一個?”
只有郭氏毫不見擔心,坐在一旁翹著腳說風涼話。
“要我說,既然善家兩口子想把孩子要回去,倒不如就順勢還給他們得了……”
“不會說話就把你那個臭給我閉上!”葉老太太罵道。
郭氏被罵得臉上一僵,下意識地左右看看。
葉二嫂和葉三嫂立刻把頭扭開,幾個孩子更是看都沒看一眼。
平時護著的葉老四此時偏又不在,全家上下連個幫他說話的人都沒有。
郭氏正在心里埋怨葉老四怎麼還不回來,就見葉昌雪突然跳起來,站在車上蹦跶著嚷道:“回來了!”
葉昌年登時也不哭了,頂著一張花貓似的臉抬頭問:“妹妹呢?妹妹也回來了麼?”
“回來了!都回來了!大娘抱著呢!”
葉昌兆又蹦跶了兩下,然后被葉三嫂一把扯下來道:“蹦跶什麼,一會兒車都讓你蹦散架了!”
葉老太太看到回來的人齊全,都沒傷,也算松了口氣。
“妹妹!”
葉大嫂聽葉昌年嚷著要妹妹,便直接把晴天放在了他邊。
葉昌年一把抓住的手,生怕再被人搶走似的。
他湊到晴天耳邊小聲教道:“以后再有人搶你,你就使勁兒咬他!
“他一疼肯定就得松手,然后你就趕跑……”
葉昌瑞在一旁聽得無語,手捂住弟弟的,對晴天道:“別跟年年學那些七八糟的,大哥以后會好好保護你,不會讓你再被別人搶走了。”
孩子們在這邊小聲說話的時候,葉老大已經將剛才的事兒一五一十跟大家說了。
他說完看向葉老太太問:“娘,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,您是什麼意思?”
葉老太太剛才一邊聽就一邊在琢磨,此時也沒急著說話。
郭氏卻已經按捺不住先跳出來道:“這還有什麼可想的!關啊!那可是關啊!
“城墻下現在有多流民?你們又不是看不見!
“再說了,貴人可不是天天都有的,就算有,也未必能看得上咱們!
“要我說,好不容易遇上一個不嫌棄咱們拖家帶口的,還不趕答應,你們是不是傻啊?”
“我看你才傻!”葉三嫂懟道,“你以為下人是那麼好做的呢?
“再說,賣為奴就不許參加科舉了,被耽誤的難道只有昌瑞?你自己以后不生孩子麼?”
“我……”郭氏被懟得一窒,卻還強詞奪理道,“賣為奴又不是非要賣一輩子,以后有錢了再贖不就得了!
“要我說,如今這世道,人都快活不起了。
“你們沒聽過一句話麼,寧做有錢人家的狗,不做窮人家的兒!
“我之前不就跟你們說過,我有一個堂姐,十歲被賣到一個大戶人家做丫鬟。
“人家如今跟在小姐邊,穿的是綾羅綢緞,吃的是大魚大。
“每日只需要陪著小姐,重的活計都另有仆婦去做。
“嘖嘖,那小日子過得,比小門小戶人家的親閨還要福……”
葉老太太實在聽不下去,打斷道:“就你這樣兒的,你覺得人家會讓你做小姐邊的丫鬟,還是那做活的仆婦?”
郭氏卻像是聽不懂葉老太太的諷刺,“我堂姐生得還不如我呢!若不是我爹早早給我跟你家定了親,說不定如今跟在小姐邊福的就是我了!”
葉老太太被氣得直咳嗽,心里不知多次地又罵起自家老頭子來。
若不是他當初病糊涂了,非要定下這麼一門親事,是絕不可能同意老四娶這麼個玩意兒過門的。
“你也不用說不定,想去為奴為婢,我隨時都能滿足你!”葉老太太臉一沉道,“一會兒我就帶你去城門口,給你頭上稻草,直接發賣出去,大家都高興!”
“你快別惹娘生氣了。”葉老四一個勁兒地拽郭氏的袖子,小聲跟說,“娘一旦生起氣來,絕對說到做到,連大哥都勸不住的!”
郭氏這才知道怕了,著脖子坐回了葉老四邊。
其實沒過門之前,就曾聽娘說過葉老太太是個十分厲害的婆婆。
許是剛過門的時候偽裝得還不錯,葉老太太也給這個新嫁娘幾分面子,大家一直相安無事,郭氏也沒機會見識到葉老太太究竟有多厲害。
可知道葉老四是不會騙的,而且剛才葉老太太的眼神也看的后脊梁發涼。
如今娘家人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,連個靠山都沒有,葉老太太說不定真能把給賣了。
雖然郭氏并不覺得賣給富貴人家做下人有什麼不好,可全家人一起為奴和自己孤零零地被賣可不是一回事兒。
雖然葉老太太瞧不上,三個妯娌也不待見,可葉老四對卻是真好。
有好吃的都先著吃,也知道護著,所以心里還是有點舍不得的。
全家人商議了半天,最后葉老太太拍板道:“老大,你去問問清楚,若只是臨時護送一路,咱們就答應下來。
“只要能帶咱們關,那秦夫人就是咱家的恩人。
“咱們也不要什麼酬勞,平時也會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。
“可若要咱們賣為奴,那可萬萬不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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