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魏衍的份,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怠慢,讓他跟著車隊一起步行了。
李福一聲令下,秦家下人就全都忙碌起來。
葉家人在一旁看得不明所以,卻又大震撼。
到了晚上,除了幾個孩子很快就進夢鄉之外,大人們齊齊都失眠了。
葉大嫂蜷在被窩里,一邊輕拍著懷里的晴天,一邊小聲道:“真沒想到秦夫人竟然是這樣的份,搞得我現在都不敢跟說話了!
“你說明天要是再人來抱晴天過去,咱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?”
葉老大悶聲道:“這有什麼可糾結的,咱們又沒什麼要求著人家的,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就是了。”
“理兒是這麼個理兒,可是我一想到秦夫人的份,我這肚子都轉筋……”
“想那麼多干啥,你也說了,人家那樣的份,等把人送到京城,兩相分開,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。”
“說的也是。”葉大嫂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,這才有閑心說起旁地,“當家的,你說,秦夫人那樣的出,人居然還能這麼和氣溫,面對咱們這些泥子也毫沒有嫌棄,實在是不容易啊!
“我剛才還尋思,如果我爹要是那個遼什麼使,甭說是什麼使了,但凡我爹是個衙門里的捕頭,我都得仰著脖子走路!”
“仰著脖子走路,小心摔你個大馬趴!”葉大哥今日打獵累得不輕,聽著妻子在耳邊的絮叨,很快便進夢鄉,打起鼾來。
另外一邊,郭氏也顧不得自己跟葉老四正在冷戰還沒和好。
看到葉老四自己裹好被子躺下,便徑直過去鉆進了葉老四的被窩。
葉三嫂一不小心看了個正著,趕一把捂住兒子的眼睛,心里暗罵郭氏也不背著點兒人。
其實郭氏鉆進去也并非要做什麼,而是小聲跟葉老四咬耳朵道:“你說大哥大嫂是不是早就知道秦家是什麼份啊?
“你瞅瞅這一路上,大嫂甭提多殷勤了,先是做吃的給人家送去,然后又顛顛兒地把閨送到人家跟前兒去。
“哎呦,我如今算是知道了,有些人看著憨厚,其實肚子里的小算盤打得著呢!
“全家上下就咱們兩個傻子,被人耍得團團轉還覺得自己蠻不錯呢!”
葉老四如今越來越不耐煩聽說這些,一把抓住被子一翻,將自己從頭到腳整個兒裹進被子里,把郭氏給抖落到被子外頭去了。
“葉老四,你什麼意思!”郭氏登時惱了。
一旁的葉三嫂趕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小聲道:“大半夜的嚷嚷什麼,若是驚擾了秦夫人和秦爺,你擔待得起麼?
“再說了,弟妹,我這個做嫂子的,說你幾句你別不聽。
“我也是過來人,知道小兩口新婚燕爾的,是吧……
“不過如今畢竟是在外頭,荒郊野嶺的,老人孩子都在旁邊兒。
“終歸不太好,你就稍微再忍忍吧,啊!”
郭氏一開始還在氣頭上,兒沒聽出葉三嫂的言外之意。
直到抱著自己的被褥,找了個離葉老四遠遠的地方鋪好躺下之后,才突然明白過來。
郭氏登時被臊得滿臉通紅,恨不得立刻跳起來去找葉三嫂理論清楚。
這是把自己當啥人了啊?
不過此時周圍已經沒有了聲響,都已經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。
郭氏只能活活把自己憋得傷,翻來覆去直到后半夜才勉強睡著。
第二天早晨,天一亮,葉家人起來洗漱準備做飯的時候,突然發現車隊里面竟然多了一架馬車。
雖然沒有秦夫人坐的那輛豪華和考究,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好料子做的,外表大方簡單,樸實耐用。
“我的個乖乖,這是連夜給魏先生弄了輛馬車來啊?”葉老四看得眼睛都直了。
如今停在荒郊野嶺,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,真不知道秦家人是從哪兒找來的馬車。
不過如此看來,李福這個管家果然能力超群,絕對不止是平日看起來笑瞇瞇的老好人模樣。
馬車外觀也就只能這樣將就沒法改了,李福此時正指揮著幾個丫鬟打開行李箱翻找東西,力求將車廂布置得越舒適越好。
郭氏遠遠看著地上一個個打開的箱子,里面出來各料、綢緞、毯子、墊子……羨慕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。
丫鬟們用了一個早晨的時間,將馬車重新布置了一番。
李福驗收沒有問題之后,趕一路小跑地過來,請剛跟葉家一起吃過早飯的魏衍上車。
魏衍過去一看車包的鋪的花里胡哨的,立刻就沉了臉。
“這都是什麼玩意兒,撤掉!”
“魏先生,這樣坐著更舒服……”
李福的話還沒說完,就被魏衍的一記眼刀給截斷。
“要那麼舒服做什麼?”魏衍毫不客氣地說,“讀書本來就是個吃苦的事兒,你家爺若是連這點苦都吃不得,干脆就不要讀書了,直接回家待在溫鄉里過一輩子多好!
“反正以秦文兩家的家底兒,只要他不造反,足夠他做一輩子富貴閑人了!”
這話說得李福的汗都下來了,趕躬道歉,把錯兒都往自己上攬道:“都是小的自作主張,不關我家爺的事兒。
“魏先生您息怒,小的這就他們把東西都撤掉。”
李福一揮手,之前站在后面噤若寒蟬的丫鬟們立刻一擁而上,眨眼的功夫就將車所有的東西都撤了個干凈,溜溜的車底板上只剩下一個方桌。
魏衍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,卻突然又臨時住落在最后的丫鬟道:“把你手里那個墊子留下來。”
丫鬟聞言下意識去看李福的臉。
李福嚇得趕訓道:“魏先生怎麼說你就怎麼做,看我干什麼!”
丫鬟忙把自己手里的墊子放回車廂,心里卻頗為不服地想,你還說我家爺吃不得苦頭,你不還是要給自己留下個墊子麼!
誰知魏衍卻轉就把晴天抱上車,讓在墊子上坐好,努力出一個別人本看不出來的笑容問:“晴天想不想識字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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