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，急診科主任親自帶著兩名護士趕來，張羅著讓護士攙扶著許言澤上椅，再送到樓上VIP病房。

單人病房都一床難求的醫院，VIP病房早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。

周時予口中卻是輕而易舉。

在于雪梅復雜的敬畏注視中，男人和主任微微頷首，接過對方送來的藥品，再次轉向于雪梅：“盛穗很在意你。“

“我幫忙，也不過是讓阿姨能把時間，用在該做的事上。”

于雪梅有片刻愣怔。

該做的事？

男人云淡風輕的模樣越發讓害怕，握手機：“錢我們會還給你。”

“隨你。”

周時予無所謂這些，低頭看左手腕上手邊，語調不疾不徐：“現在是四點四十五，距離六點半還有近兩小時。”

略微停頓，他朝人勾一笑：“我想，準備一頓生日晚餐，應當時間充足。”

話完他頷首告別，轉離去的瞬間，上揚角平直，面無表眼底寒涼。

周時予折返回車上時，盛穗已經沉沉睡去。

對開車門聲毫無察覺，頭偏向左側正在安然睡，卷翹長睫隨著呼吸輕輕著。

和束經過防窺窗落在側臉，將雪白的照亮宛若明，邊酒窩若若現，呼吸聲清淺，恬靜睡讓人不由想到歲月靜好的形容。

周時予目不轉睛，想他此時眼神一定幾近貪婪。

哪怕在夢中，他也不曾這樣安靜而長久地注視盛穗睡容，擔心在夢中醒來見到眼前陌生人，會嚇得驚慌失措。

這幾日他時而會想，怎麼會有人什麼都不必做，僅僅是存在本，就讓他到安心滿足。

封閉車寂靜無聲，一場清夢無人驚擾。

直到盛穗掌心的手機震。

蹙眉緩慢睜眼，睡意朦朧地下意識先點開手機，看母親發來的兩條消息。

【母親：謝謝你朋友幫我們安排病房，替我謝謝他】

【母親：今晚是你生日，我等下去超市買菜，有什麼想吃的告訴我，忙完早點回家】

久久看著屏幕容發愣，盛穗遲鈍地看向旁的周時予，后知后覺。

原來他剛才說有事，是去幫許言澤安排病房了麼。

不清楚忙碌的母親為何突然改口，但直覺告訴盛穗，這個改變一定和周時予有必然聯系。

很輕地緩慢眨眼，剛睡醒的大腦混沌一片。

從未遇過如周時予一般的人，理解的敏脆弱，包容的天生不足，甚至恤的優寡斷。

種種對的好，甚至讓時時到不真實，像是置于云端仙境，因為太害怕落空墜下，以至于遲遲不敢邁步。

見醒來，周時予才側將裝著藥的塑料袋放在后排，回頭對上幾分迷茫的眼神，重提起急診室的承諾：

“今天你過生日，有什麼愿。”

盛穗想大概是睡懵失去理智，某個念頭在心底不控的瘋狂滋長，呼之出。

定定看著男人，心跳劇烈：“什麼愿都可以嗎。”

“什麼都可以。”

怕睡醒遇寒著涼，周時予打開車暖氣，進雙眼語氣有幾分不自知的寵溺：“在我這里，你可以做一個‘壞孩子’。”

任，敏，哭鬧——只要是，都可以。

“周先生，我們結婚吧。”

沉溺在男人深邃的溫和雙眼，盛穗結婚的請求口而出，說完連自己都驚詫不已。

在過去不算平順的人生中，從未意氣用事過，循規蹈矩地一步步穩當走來，努力活別人口中“乖順聽話”的模樣。

周時予是27年平凡生命里，唯一曾有過的勇敢與瘋狂。

然而，男人似乎被的沖驚嚇，聞言鎖眉久久沒有出聲答應或拒絕，越發長久難熬的沉默讓盛穗忍不住開口挽尊。

“如果你覺得太倉促，”垂眸不敢再對視，清醒后尷尬和赧卷席而來，雙頰爬上緋紅，

“也可以再考慮一下——”

“盛穗，你真的想好要和我結婚嗎。”

周時予的和語調平復此刻的慌張，男人耐心等抬頭對視，鏡片后的黑眸緒不明：“我想要一段長久的婚姻。”

“也就是說，如果你以后再想離婚，會很難。”

“我沒想清楚，”盛穗坦誠搖頭，的確做不到周時予那樣列舉理由，只輕聲說起幾次在腦海想起的那句話。

“昨晚你說，‘如果沒有家，那就自己重建一個。”

鼓足勇氣看向男人，只有漲紅耳垂暴此刻慌張：“可家總不能是孤一人。”

“如果可以，我希另一個人是你。”

話落又是一陣無言沉靜，盛穗能到周時予罕見的繃緒，像是繃斷的弓弦，薄抿。

對方一言不發地深深著，似是在探查話中真偽，鏡片后的黑眸注視甚至讓盛穗覺得犀利。

幾秒后，只見周時予忽地勾，釋然一笑：“好。”

說完不多廢話地直接發汽車，踩下油門提高車速。

汽車駛離停車場，盛穗茫然看著窗外景飛速倒退，一時反應不及：“......這是要去哪里。”

“回家拿戶口本，去領證。”

周時予的答案依舊言簡意駭：“離民政局下班還有四十分鐘，來得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