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幾個寒門弟子來建業求學,真是可笑。小小庶族,也妄圖進我士族門閥?陳王俶好像想和寒門接……希別扯上陸家。”
“不過這些與我等無關……我現在啊,就等著下個月的花朝節,不知今年的‘花神’花落哪位郎,哈哈。”
上方的人走遠了,可以出去了。陸昀沉目思考,回頭時忽然深吸一口氣,看著坐在船頭的郎羅令妤,妙目盈盈。捂著口,潸然淚下:“我命真苦……”
陸昀:……喝醉了?
還是又開始犯病了?
作者有話要說: 兩個戲的飆戲 (^▽^)
第16章
晚棹沿流急,春逐吹輕。
木槳搭在船幫上,小小劃子船順水而流,落在水面上的木槳四周,就起圈圈漣漪。這般小的劃子船,乃是平時泛舟所用,統共也就能坐兩人。陸昀坐在靠近岸上松柏的那一頭,黑漆漆的夜里,他驀然回頭,就著昏昏月,看到舟里的酒樽倒地,之前被他和劉俶喝了大半的酒壇也空落落地滾在船上。對面淚目濛濛的郎跪坐的姿勢已經不那麼貴范了,仰臉時,面頰紅似,眼眸微癡。
陸昀挑起一邊眉:“你把剩下的酒全喝了?就這麼一會兒工夫?”
羅令妤充耳不聞,只知掉眼淚:“我命好苦……”
陸昀似笑非笑。
明白了……這是真的喝多了。
淚珠如雨粒明玉掛在腮幫上,斷斷續續地連一條線。那壇酒被陸三郎悶了許多年,醇香芳菲,后勁也足。羅令妤大腦被燒得如漿糊般,似有些神智,又似不太清明。坐在那里也不說話了,就不停地掉眼淚。那酒將心中的委屈放大——
早逝的父母。
長在南所的苦。
帶妹妹千里迢迢投奔陸家的困窘。
還有……今晚訓的陸夫人。
倘若父母還在,此時當和妹妹在汝,承歡父母膝下。即使來建業陸家,陸夫人又怎麼會這般辱?
人便是啼哭,那也是人。羅氏側著臉,睫上翹,月湖水一波波浮在面上,又清又白地與頰畔發相。羅氏目黑紅,落淚如珠哽咽不休,顯得弱可人憐。
船只另一頭坐著的陸三郎盯著半晌,看哭都一副經過訓練般的呈現。心頭微怔,生起嘲諷的同時,陸昀猝然別目。
他被的眼淚弄得煩躁,不愿多看,他直接背過,手抓住了扔在船幫上的木槳。他撥著船槳,試圖將飄向湖中央的小船劃到岸邊。只要不看羅令妤,陸三郎就還是那個冷靜的、不留面的郎君。他勾著,漫不經心地嘲笑后那哭泣郎:“在伯母跟前據理力爭時,你不是很高傲麼?一背過伯母,落在人后,你就開始哭啼啼了?”
“羅令妤,你也就這麼大點兒膽子。”
羅令妤:“你知道什麼!你又不是像我這般寄人籬下,你又……”
還以為能說出什麼來呢。陸昀淡聲:“誰又不曾失過父母呢。”
船只搖晃,羅令妤的頭也被晃得暈。淚眼模糊,看背對著劃船的青年郎君背影雋永,意態風華。看得發癡時,漿糊般的腦子勉強轉,約地想起陸三郎也是早失恃怙。至今二房“清院”,郎主都只有陸昀一人。
陸昀聲音在水上漂浮:“伯母又不是惡人,不會刻意跟你過不去。你何必那麼急功近利?何必將心機寫在臉上?”
“誰會喜歡心機深重、還急功近利的子?”
羅令妤心想:你什麼都不知道!你好歹是陸氏嫡系統,我的這層親戚關系,卻拐到八百里外了。
羅令妤:“我、我……”
滿肚子的反駁話,因醉酒而全都敢暴。扶著船幫跌跌撞撞地站起來,陸三郎這船劃得不甚好,讓站起來的羅令妤跟著船而左右搖晃。但羅令妤渾然不怕,深一腳淺一腳地奔過去,彎下腰要和陸三郎辯駁。
陸昀低著頭,好不容易船劃得像個樣了,半天沒聽到后那喋喋不休的小子再吭氣。陸昀回頭,然一下僵住,渾倒刺豎起!因羅令妤不知怎麼就在晃的船上趔趄到了他面前,后突然冒出來的人嚇了陸昀一跳。
但更嚴重的是——陸昀轉頭剎那,羅令妤俯下要搭他的肩跟他說話。因為郎君突然作、肩便沒勾,但羅令妤彎下的脯,堪堪過陸昀的臉。
初春夜涼,衫已薄,玉脂凝香,馥郁芬芳。
羅令妤一。
陸昀驀地子后傾,同時手肘抬起向前一推。他反應比喝醉了的羅氏劇烈多了,羅氏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,就被陸昀猛力向后推。陸昀厲聲:“你干什麼?!”
他一把把恍惚的羅令妤推下了船。
羅令妤:“……”
猝然被推下船,余看到了陸昀那劇烈的排斥。愕然中落水,羅令妤混沌的大腦中冷不丁地冒起一個念頭:會錯意了。這麼狠心把推下船的陸三郎,一定不會傾慕的。
黑夜中有人落水,水花“噗”一聲高高濺起,幾滴水砸在郎君蒼茫的面上。
陸昀僵地低頭看著自己推人的手:“……”
同時,岸邊傳來侍的高呼:“郎,郎!您在哪里……呃!”落水聲響起,湖上濺起水浪,小舟上立著茫然的郎君。郎落水那一幕,被岸邊的侍們看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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