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是解釋,又是賭咒,見裴蕭元的面仍不好看,笑了起來,輕輕擊了一下他肩:“你這個才當了一天的兄長,怎真就立刻端起個好架子?不用你說,我知道你是如何想我的。你放心,和別的子不同,我心里有數,不敢胡來!”
裴蕭元緩緩吐出了堵在他間的一口無名悶氣。
“你要怎樣,我也拘不了你。但我先在你這里放下一句話,我已將認作義妹,往后便與親妹無二。你莫忘了你父親對你的期,若是膽敢拿你對別的子的態度待,休怪我日后不認你!”
他這語氣極重。承平聽了,反倒松了口氣,連聲他放心,“我有數!娶不娶公主還未定呢。再說了,如今也只是我自己想想罷了,肯不肯給我好臉還未可知呢!”
裴蕭元拂袖便去,承平也不管他如何不滿,當天果然不走,自己尋到個機會隨燭兒來到葉小娘子住的外面,燭兒傳話進去,求一畫。燭兒很快出來,說小娘子隔門回了句話,有事在做,請王子另尋丹青手,免得誤事。
“就這一句?”
“就這一句。”
雖然已有預,那葉小娘子看起來不是個容易接近的人,但連面都沒見著,直接吃了個閉門羹,確實不甘。不過承平也非蠻人,態度很是大方,朝著室方向大聲道:“也好,你再替我傳句話,既有事,我不敢擾。不過,我的求畫之心,全然出于敬慕。我先去了,待得空我再來訪!”
承平這一天自然是空等。次日,依舊落空。到第三天,還是不見面。也不知將自己關在房中到底在忙什麼,竟如此沉得下心。據燭兒的說法,半步沒走出庭院。承平還不信邪,又空候了一日,終于灰心作罷。晚間他對裴蕭元說:“罷了,看來不止瞧不上你,也瞧不上我。我留一日,想必便一日不肯出來,一直悶在屋中如何度日?倒是我的罪過了!”
這幾天承平苦候佳人,裴蕭元卻因為此前離開有些時候,回來便忙起了事,今日也是夜才回的,聽了也無多話,只淡淡看他一眼:“你這回想好了,確定明日,不會又改?”
承平苦笑:“我再不走,恐怕惹厭煩,反倒不。”
裴蕭元點頭:“明日我送你。”
他自然不會拿這事取笑承平,承平也是個爽快人,和那子本就只是偶遇,驚鴻一瞥,何來那麼多的不舍,自嘲幾句,事也就過去了。
一夜無話,第二天承平早早起,在裴蕭元的陪同下,再次去向裴冀辭別。
他當走不走,這幾天總是往絮雨的住跑,裴冀自然也是有所耳聞,只這是小輩們的事,沒鬧出什麼大的靜,他也就充聾作啞當不知道,話別后,起要送,承平怎敢接,作揖力辭,裴冀最后停在書房外,囑咐侄兒送行。
裴蕭元伴著承平往外去,剛出來,迎頭撞見燭兒行來:“裴郎君!你看到小娘子了嗎,可來了郡守這里?”
裴蕭元停步:“怎麼了?不在屋里嗎?”
燭兒搖頭,說自己象前幾天那樣照吩咐不去打擾,將飯食送到外間放下,自己會取。但今早不知為何,送過去的飯食遲遲沒有過,燭兒就去叩門,始終不聞應答,推開,發現屋沒有人了。
“方才我找賀阿姆,也說沒看到,我以為來了郡守這里!”
裴蕭元和承平對一眼,二人不約而同轉頭便往那屋疾步行去,趕到住外,賀氏正從里面匆匆出來,手中拿著一道書信似的函件,撞見了裴蕭元,舉起來喊道:“郎君你來得正好!方才燭兒找我問小娘子,我過來,在房里看到了這個!”
裴蕭元一把接過,掃了一眼,函封上那一手秀又不失逸骨的漂亮小楷映眼簾,上書“尊長裴公臺啟”的字樣。
他的心里忽然掠過一不安之,也顧不得信是留給誰的,當場便開了封。果然,封中是留的一道簡札。
“裴公鈞鑒,蒙慈顧勸留,激涕零。本當謹領好意欣然從命,奈何另有不便告知之緣由,不得已拂違大人意,亦未面辭拜謝。萬再恕我失禮之罪。”
“大人見信之時,我已就道,去我來之歸。我時隨阿公行游,逆旅如家,道途足知防自保,大人不必記掛,更毋須尋我,切切!臨行再謝大人厚恩,叩拜再三。”
“又及:繪就大人立相一軸。拙筆不足以表大人尊之萬一,斗膽敬上,略表寸心。”
“說什麼了?”賀氏在旁焦急地問。裴蕭元來不及應,手中還著信,邁步便奔屋中,直闖那間臥房,一把推開了門。
屋的和被服收拾得整整齊齊,只是空的,不見了人。
他的視線落在案上,看見一副卷軸,幾步到了近前,沿著案面鋪展開來,眼前出現了一幅人像。畫繪于絹面之上,縱約五尺,闊三尺有余,正像,無款識,以墨勾線,設暈染。畫中人頭戴三梁進賢冠,紫,雙手執角牙笏,微舉于前。筆法遵循正像所需的細,又不只是拘于制式形描,線條游刃有余,人臉容清癯而顯儒雅,顴骨微高,下頜留須,目睿深,端凝前方,神態莊重藹然,又發出一種發自在的威嚴,神形兼備,栩栩如生。
畫中之人,正是裴冀。
“到底怎麼一回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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