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空等了一天。并沒遇到劉伯玉。今天只能繼續過去運氣了。
上還只穿了件薄薄的夾襖,本抵不住這場突然而至的大雪。但在迫切希能見到劉伯玉的心qíng的驅使下,寒冷似乎也本不算什麼了。
雙魚踩著積到腳踝的雪,快步往前而去。
因為下雪的緣故,前幾天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下了很多人,顯得有點冷清。行至一座拱橋前,準備上橋時,被路邊一個賣柿子的老嫗給住了。
“公子,買幾個柿子吧。這是我自家柿子樹上結的。別看模樣不好,但甜牙潤口的。自己舍不得吃想著賣幾個錢也好。買幾個吧!不信您嘗一個,不甜不要錢。”
老嫗帶著個不過五六歲大的小男孩,站在橋墩邊一個飄不到雪的角落,陪著笑臉向兜售。
雙魚邊并沒幾個余錢,原本不想花這閑錢的。但見天寒地凍的,這老嫗頭發花白,磨破了的袖口出灰黑的舊棉絮,坐腳邊的那個小男孩兩只手生滿了凍瘡,也學這老嫗的語氣說著“不甜不要錢”,心里一,躊躇了下,終于還是停下腳步,出幾個銅錢丟下,拿了兩個柿子轉頭走了。
“哎,多給了!”老嫗忙喊道,“公子您多給錢了!”
“給你吧。”雙魚說道。
“哎!這怎麼!給他再拿幾個過去!”老嫗急忙拿了柿子,讓小孫子再給雙魚。
小伢兒接了便朝雙魚追來站到面前,把手上柿子高高舉起來,用風的口音含含糊糊地說道:“我姥姥說,還要再給你幾個。”
雙魚笑了笑,了他的頭,“我沒地方放。兩個就夠了。這幾個給你吃吧。”
小男孩出高興的神,回頭揮著手里的柿子沖老嫗嚷:“姥姥他不要!他說給我吃——”一不留神,一個柿子手而出,滾到了幾步之外路中央的雪地里。
“哎喲!柿子!”
小男孩臉上出心疼表qíng,急忙跑過去撿。
這時,一輛華麗的雙駕馬車從橋的另頭上來,車夫直驅下橋的時候,才看到前面路中間蹲了個在雪地里揀柿子的子,急忙馭馬往邊上閃,但距離太近,而馬車下橋的速度也快了些,雖然已經有所反應,但還是來不及了,馬匹朝那小的方向沖了下去。
老嫗驚起來。
雙魚也來不及想什麼,迎著馬蹄踐踏而起的點點泥雪,下意識地便朝那個小男孩沖了過去,一把抱起力撲到了路邊,僥幸躲過了幾乎就在頭頂的馬蹄,帶著那小一起摔在了路邊的一灘積雪里。
男應是嚇呆了,趴在雪地里,手中還抓著早就摔得稀爛的柿子,瞪大眼睛忘了哭。雙魚剛才為了保護這男,兩邊手肘支地,雖然有一層積雪墊著,但應也已經破了皮,十分疼痛。
忍住疼,從地上爬了起來,拍了拍男的臉,這孩子才仿佛回過魂兒來,丟掉柿子哇的哭了出來。
那輛馬車在雪地里朝前繼續沖出十幾米遠,這才停在了路邊。同行的一個騎馬漢子追了上來,揮鞭重重了一下車夫,厲聲呵斥起來。車夫惶恐不已,急忙下車跪在了雪地里,不住磕頭,又指著雙魚和那小辯解道:“實在是那小孩擋在了路中間,小人下橋時才見到的……”
漢子又一鞭了下去,隨即下馬來到車廂旁道:“爺,可了驚嚇?這殺千刀的狗材,顧頭不顧尾的,要是驚了您,萬死也不足以辭其罪!”
“罷了!我沒什麼!”
隨著一個聲音,馬車的一道暖簾被掀起,出一張男子的半邊側臉。二十七八歲模樣,紫冠狐氅,面如冠玉,通貴氣bī人。
老嫗早丟下攤子跑了過來,見孫子無恙,向雙魚千恩萬謝個不停時,見馬車停下來了,心里惶恐,害怕對方要怪罪,忙將還在哭泣的小拉到自己后,自己跪了下去磕頭求饒。
馬車里男子的視線落到雙魚上,在臉上停留了幾秒。那漢子便回過頭問:“你們可了傷?”
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達貴人。眼前這個坐馬車里的人看著應該頗有來頭。雙魚原本就不想多事,更擔心去晚了又錯過劉伯玉,又見老嫗嚇得只剩瑟瑟發抖,便道:“無大礙。多謝垂詢。”
馬車里的男子見路邊漸漸有行人駐足,看了眼漢子。漢子會意,走到雙魚近前停了下來,大聲說道:“算你們運氣好,今日遇到韓王座駕,非但不問你們沖撞之罪,反命我賜錢驚。日后看好子,別再這樣冒失!”說罷出幾塊碎銀,投到了雪地里。
老嫗驚呆。道上兩旁駐足的路人也停止了議論。
雙魚也吃了一驚。沒想到馬車里的竟會是當今皇帝的五子韓王。
韓王目掃視了一圈,最后再次瞥了眼雙魚,放下簾子,車便繼續朝前行去,很快消失在了雪地盡頭。
今上第五子韓王段元璟,母親是后宮高妃,高家祖父亦位列本朝八大柱國之一,高妃有長兄高德東,任尚書令,封司空,位列三公,煊赫非常。而韓王本人更有賢王之稱,朝中百提及韓王殿下,無不jiāo口稱贊。
“真是好運道。不過摔爛幾個柿子,卻賠來了銀子!”
“早聽說韓王人稱五賢王,今日有幸得見,果真名不虛傳。”
路人因為興而紛紛議論著的時候,雙魚轉快步離去。
第4章
雙魚趕到了劉伯玉宅邸,不顧門房白眼,等在附近一可以避雪的墻檐下,一直到了huáng昏,的雙腳已經變得麻木,手指也幾乎要凍僵了。
不時抬頭,看一眼即將黑下來的天,心qíng忐忑而焦慮。就在覺得今天可能又要無功而返的時候,遠雪地里一輛馬車轔轔而來,最后停在門口臺階下,車里下來一個穿紫紬綾服、生了一把髯,年齡和舅父相仿的人。
雙魚聽到門房迎上去,呼他“大人”,心里便明白了,這應當就是當朝三品侍中劉伯玉了。立刻沖了過去,在劉伯玉上臺階就要進門的時候,跪在了他后臺階下的雪地里,喊了一聲劉大人。
這幾日雙魚天天來等,門房早認得了,見狀立刻過去驅趕。
劉伯玉聽到后有人喊,回頭看了一眼。
“劉大人!盧嵩盧自安是我舅父!我從廬州來的,求大人接見我一面!”雙魚大聲喊道。
劉伯玉面訝,轉下了臺階,示意門房放開雙魚,打量了雙魚一眼,疑地道:“你稱自安為舅父?”
雙魚再次跪了下去,道:“我是沈雙魚,為行走方便才改男裝的。”
劉伯玉咦了一聲,想了起來,“你是……沈弼的兒?”
“正是。求劉大人能聽侄說兩句。”雙魚朝他磕頭。
劉伯玉略作停頓,隨即面上出笑容,忙起,一路領了進去,最后帶到了暖閣書房里,屏退了下人。待屋里只有自己和他二人,雙魚再次下跪,陳述了自己進京求見他的緣由。
聽到盧嵩竟然是因為得罪了孫家而獄,劉伯玉面凝重之。沉了下,道:“賢侄勿過于傷心。且慢慢道來我聽。”
雙魚定了定心神,把事qíng的經過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。
……
去年,盧嵩到荔縣任知縣。
歷任荔縣縣令,到了后的第一件事,無不是登當地的孫家門拜會。
這個孫家之所以有這麼大臉面,并不是因為自家有多了不起,而是因為親族里出了個極有面的人。
太子的rǔ母孫氏,就出自荔縣的孫家。孫氏如今還在東宮著奉養,在太子跟前很有臉面,孫家自然jī犬升天,在當地儼然以皇親自居。
盧嵩到了后,第一件事是微服察民qíng,之后也沒有攜禮登孫家的門。孫家雖不悅,但也不好發作。畢竟盧嵩曾居高堂,還是塊敢和皇帝板的骨頭。如今雖落魄至此,但無論如何,依然還是朝廷命。不想年初時,有一天雙魚外出,偶遇了孫家的兒子孫樹寶。孫樹寶一眼見到雙魚,驚為天人,神魂顛倒,尾隨打聽到這是新來的知縣外甥,回家便纏著父母,定要娶。
孫家人雖遠離神京,卻也知道沈雙魚的來歷。
沈家長房如今雖然還位列伯爵之第,但門庭已然式微。且本還是罪臣之。本嫌的出配不上自己兒子,但拗不過孫樹寶整日在家哭鬧賭咒,最后無奈托人上門說親。
孫家兒子一無貌,二無才,人品更是不堪,盧嵩怎麼可能將雙魚嫁去?來人話不過三句,他便將人連同禮一并請了出去。
孫家原以為憑自家與太子府的這層關系,且又是主求好的,盧嵩想來不至于開口拒絕,沒想到他竟如此不給面,當時便記下了這恨。隨后,又起了個沖突。
今chūn雨,灌溉水源極其珍貴。就在孫樹寶求婚風波后不久,當時有荔縣農人聯名告狀,指孫家私下攔截水道,令下游大片農田面臨無點滴水可用的境地。村民前去說理,反被孫家爪牙毆打致傷。盧嵩接狀后,到田間勘察,查明屬實,qiáng令孫家恢復水道原貌并出錢為被毆之人治傷。孫家無奈忍氣吞聲照辦。百姓得知判決后,無不歡喜雀躍。但孫家,卻就此和盧嵩徹底結下了梁子。
真正令盧嵩獲罪獄的起由,是兩個月前,今年荔縣收齊后杠解上路要送往州府銀庫的四千兩銀鞘在路上被qiáng人劫了。
上繳朝廷款項一向是地方衙門的頭等大事。若沒有上頭特許,一一毫也不可短缺。如有短缺,依照律法,不論出于什麼原因,一律要當事州縣長賠足,賠不足,輕則解除現任,重則問罪下獄。所以地方在杠解稅銀上路前都會做周安排,以確保路上萬無一失。
如今天下太平,廬州府治安一向也不錯,天化日之下,荔縣的銀兩竟然被劫,得到消息后,盧嵩當即趕去出事點請當地地方協同破案,卻無任何結果,劫了銀鞘的盜賊消失的無影無蹤,像在人間蒸發了一樣。而于此同時,廬州府的催繳令卻一道道bī來。陳知府命三天銀必須悉數庫,否則將以律法論罪。
盧嵩此時全部家底加起來也不過幾十兩銀。想憑一己之力籌足四千兩銀,無異于癡人說夢。三天期限一到,陳知府親自下來荔縣,斥責盧嵩職失察,要將他革職問罪。好在荔縣百姓聞風聚來,在縣衙外下跪懇求陳知府寬限日期,礙于民qíng齊聲,陳知府這才勉qiáng退讓,稱再寬限半個月。不料還沒來得及一口氣,另波又起。幾天之后,一個平時與盧嵩算是詩墨之jiāo的朋友拿了封據稱來自于他的平日往來通信,檢舉他在信中妄加議論時政,且對當今圣人有不敬之辭,足可見心懷怨恨,當嚴加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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