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冉不說話了。

接著徐老爺又道：“但是，宋夫子能讓你為全堂學子講解，說明你對此題解法掌握得很徹，確實值得表揚。其二，學而不知者，當不倦問學，當日你雖然沒有做出你娘出的題，但你懂得事后去問，去尋找解題方法，這是一種好學jīng神，為父甚。”

說完徐老爺往徐冉碗里夾了塊紅燒ròu。

徐冉吃著紅燒ròu，一頓飯解決得開開心心。

晚上回了屋，蕭氏來屋里jiāo待了幾句，遞了個紅緞口虎皮荷包，說是白天去大觀廟里求的。

“是無憂方丈親自加持過的，今年統共就給了五個，四個給了襄王府的世子郡主，剩這一個，被我求了回來。無憂方丈的學思符，最是靈驗了，當初你大姐考高學，也是戴了這學思符。冉冉，你再辛苦些，熬過這兩年，等上了高學，就好了。”

徐冉想起當年高考的時候，媽每個月初一十五都會去山上燒香拜佛，保佑能夠考名牌大學。可惜當時早，與心儀大學肩而過，只上了個普通的本科。

現在想想，真是làng費了媽當年燒的那些香。

徐冉拿了荷包隨系著，抬頭對蕭氏道：“娘，你放心，我一定會考高學的。”

正是斗志昂揚時，蕭氏打斷，“不只是高學，得是明暉堂才行。”

徐冉一愣，明暉堂就明暉堂吧。

手就能到的那不目標，跳起來努力夠到的，才能稱之為目標。?

☆、第5章

?為了表達自己好學的決心，徐冉開始每晚都讓紅玉翡翠給念催眠文。

什麼樣的催眠文呢，當然是最簡單最朗朗上口的《聲韻啟蒙》。

至于為什麼要念這個呢，紅玉和翡翠也表示很好奇。三歲小孩才學的東西，小娘子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？

對此，徐冉表示，只有這個才聽得懂呀！古人三歲識字學韻，作詩作賦信手拈來，要想趕上別人，肯定得從基礎補起。

一邊學習一邊睡覺，簡直不能更贊了。而且傳出去多好聽，徐二娘子連睡覺都在背書，多麼值得敬仰的jīng神！

紅玉翡翠的聲音語調恰到好，們是經過專業培訓的，背起書來就跟唱歌似的。“會服侍人”這四個字，包括的可不僅僅是端茶遞水打下手，更重要的，是能夠為主人解悶。怎麼才能達到解悶的最高境界呢，就是琴棋書畫一應俱會，不說大師級水準，但至是要會一點的。

徐冉聽著聽著就睡著了。可能是由于睡覺前的放松狀態，這幾天聽下來，倒也能背出一大段了，而且是無意識地口而出。

紅玉翡翠見著自家小娘子閑來無事時就哼上幾句“云對雨/雪對風/晚照對晴空.”，跟剛說話學字的兒一般，雖然稚，心中卻放下了塊大石頭。

前陣子小娘子病怏怏地整天躲屋里不見人，偶爾見到們這些近伺候的，臉上也寫滿了驚恐二字。

弄得們差點要向老爺夫人稟告“小娘子是不是撞鬼了”。

整個小院的人都隨著徐冉心qíng的變好而隨之放晴。

翡翠和寧福在學堂外等候時，談起徐冉最近醒過神的狀態，翡翠道：“小娘子和從前不大一樣了，雖然表面看著沒什麼變化，但我近伺候著，總歸能到的。”

寧福雖是小院的人，卻是不院伺候的，專管徐冉出行事宜。笑問：“哪不一樣了，我瞧著沒啥變化啊，每天按時上學下學，回了府就悶屋里，和從前一樣。”

翡翠道：“反正就是不一樣，比以前開朗了不，偶爾還會同屋里丫鬟說笑。上次紅玉通過四級侍考，二娘子送了塊白玉給，說是慶賀，請了院里丫鬟坐一席，有酒有ròu的，紅玉別提多高興了。這要放以前，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。”

寧福一聽，驚訝道：“還有這事？”

翡翠笑道：“我騙你作甚，你等著吧，要是咱倆也能通過四級侍考，指不定也能得二娘子的慶賀禮呢。”

寧福笑，“你還要考四級？你又不是紅玉，非家子考個三級就夠了，難不你真想一輩子伺候人麼？”

翡翠是諸學結業后到徐家做丫鬟的，并不是同紅玉一樣的家生子。家生子是什麼呢，就是從小賣，學以及諸學侍科都是由主人家提供上學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休，除了不斷地考取高級侍考，別無它路。要麼做個使丫鬟要麼做個高等丫鬟，橫豎都是做丫鬟的命。

非家子就不一樣了，一般都是諸學結業十三歲左右府伺候，簽的也不是賣契，而是有年限的契約。能高門的非家子，幾乎都是諸學中名列前茅的。

翡翠道：“伺候人怎麼了，業有專攻，做個六級侍子，可不比街上開館子的qiáng多了！”

寧福笑：“好志向。要考六級那可不是鬧著玩的，你看紅玉，現在是四級侍子，但若想繼續考五級，必要條件之一就是服侍的主人考太學。現在徐二娘子連高學都沒考呢，你就著后面的事了？”

他嘿嘿笑，翡翠瞪他一眼，“二娘子遲早會太學的！”

說完之后翡翠就沒了底氣，為了撐場面，上嘟囔著，橫豎就是咬定徐冉將來肯定是有大出息的人。

徐冉在學堂里聽著課，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寄予著厚。一邊看著夫子一張一合的，困得哈欠連連，上眼皮著下眼皮，分分鐘就能睡過去的節奏。

上午呂夫子的四書五經和宋夫子的算，由于復習的是比較前面的淺顯知識，聽得還不錯。當然了，在徐冉看來，能聽懂就算不錯了。要想徹底掌握，還得進一步努力。

等到下午莫夫子上周法，剛開始徐冉還能撐住，到后面莫夫子滿的文言文，而且并不會停下來用白話文解釋，輒就一頁頁地翻過去，速極快時。徐冉就有點崩潰了。

縱觀全堂，也有不打哈欠的。下午上課本來就沒什麼jīng神，且莫夫子講得太快，除卻那些學霸級的人，比如說韓通，其他人基本都是半呆滯狀態。

莫夫子皺了皺眉，一手捧著厚厚的《大周律法》，一手拿著戒尺，著底下沒jīng打采的學子們，心中既氣又惱。

如今雖已是風雪消融之際，但離開chūn的日子尚早，怎麼一個個地都跟犯chūn困似的！

莫夫子決定來點刺激的。

先是人背誦《大周律法》中的五刑、十惡、八議，沒背出來的，凡有結磕磣的，皆令抄寫十遍。

徐冉瞬間就直腰背，端正坐姿，一副好好學習認真看書的模樣，祈禱千萬不要中。

莫夫子連點了四人，回答得倒順暢。點到第五人時，徐冉聽見一個沙沙的聲，帶點結，回答問題時像是要呼不過氣一般。

徐冉不敢，生怕一就被莫夫子注意到。轉了眼珠子去瞧。

莫夫子顯然沒什麼耐心，“趙燕，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溫習功課？回答不出就坐下，回去后抄十遍明天jiāo到耳房來！”

趙燕低著頭，比同齡人高出一截的量，站起來時同夫子差不多高。鼻闊額，大眼櫻，眉目之間著幾分英氣。

此時被夫子這麼一訓，一張臉燒得通紅，咬著，支吾道：“……昨天才看過的……我能背的……”

莫夫子：“那你倒是背背看。八議中的前四議，為哪四個？”

“四曰議賢謂……謂……”糾結了半天，終歸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
莫夫子哎地一聲嘆氣，“謂有大德行之賢人君子其言行可以法則者。其為第四議。坐下吧，不用背了，直接抄十遍。”他看了看趙燕，本來還想說上兩句，話到了邊又咽了回去。

這個趙燕啊，平時看著最是努力不過的一個人，關鍵時刻卻總是不中用。別人若有一半努力，只怕早就通過高學了，哪里還要連考三次呢。可見吶，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讀書天分的。

夫子搖搖頭，負手挪步，點其他人繼續背。

徐冉朝趙燕那邊瞄了眼，見呆呆地坐在那，像是還沒回過神。許是注意到了什麼，趙燕忽地抬頭，滿臉的憤，正好與徐冉的目撞個正著。

剛才還愧自艾的眼神，此刻瞬間變兇狠的一剜，似是被人冒犯了一般，惡煞煞地瞪著徐冉。

徐冉被嚇得立即低頭，當即懷疑自己是不是跟有什麼深仇大恨。

許是徐冉今日運氣好，莫夫子倒沒有點，布置了堂外題之后，便宣布下學了。徐冉慶幸之余，捧著律法，拿青竹láng毫筆畫圈圈，將剛才莫夫子點人過的律法記下來，準備回去背一背。

今天沒到，保不住以后就到了。得早作準備才行！

大家齊哄哄地都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