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改變
紀初苓跪坐在床邊,目一直牢牢地鎖在哥哥虛弱的面容上。直到紀郴緩緩地睜開了眼,才終於沒忍住伏頭哭了出來。
對大哥一直心懷愧疚。
娘親說的沒錯,大哥是所害,是連累大哥無法行走前程盡毀。否則這般玉樹朗月的人,又怎會只能終日窩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裡。可大哥真的從來就沒有怪過,還說只是一雙而已,能換得安安好好,別提多值。
前世甚至想過,是不是因為那日出了事,所有人都忙著照顧,大哥才會突染重病都無人覺察。才是連累大哥病重而亡的人。
可是如今回來了,大哥也沒事了。這太好了!真是太好了……
紀郴醒後,看著屋中的形尚不太明白,想要說什麼時,才發覺中像是灼著火。他見母親紅著眼,就連楊大夫也在,便多多了然了些許。
待看到紀初苓伏在床沿不停的肩膀,他淺笑著輕輕了的腦袋。
寧氏這一晚上,也不知被嚇了幾次。兒子腳不便,子骨自然也會差些,但一直都還是好好的,從未突生過什麼惡疾。而且們發現不對勁時,兒子旁竟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!楊大夫說,再晚上一時辰,就連他也無力回天。
好在一切都有驚無險!拭幹淚謝過楊軻,又安了兄妹兩句,便去院子裡吩咐下人備水和粥點。
楊軻見紀郴醒了,過手來搭了下脈,沒說什麼便將置藥的瓷瓶和長針都收了起來。然後起看著寧氏出去的背影,微微皺了下眉,像是在躊躇著什麼。
紀初苓這會已經止了淚,抬頭朝哥哥扯了抹笑出來。想念了太久也抑了太久,可哥哥沒事是好事,再哭個沒停當真要不樣子了。但當正要跟楊大夫道謝時,卻敏銳地發現楊軻臉古怪,還似乎言又止。
紀初苓的目一下子清警起來。
“楊大夫?我哥哥的子可還有什麼不妥?”
楊軻聞言看向臉上還掛著淚痕的紀初苓,心想這兄妹倆的確實好,否則當初也不會打嫌麻煩的他來給紀郴治。
只是麻煩啊……果然還是麻煩。
“沒事了。其他要注意的……也沒什麼,我去跟夫人提一提吧。”楊軻稍顯不耐地撓了撓額頭。
紀初苓手心緩緩攥起,楊軻的態度,更加證實了的所想。
楊軻收拾完東西正打算出去,卻不知紀初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,三兩步就攔在了他跟前。明明是小小的個頭,可仰起頭與他對視的眼卻清澈無比,甚至有那麼一瞬的迫。
目彷彿能從他雙眼直穿到心裡頭,析他的瞞。
……
楊軻從衛國公府出來時,尚有些迷糊。他怎麼下意識就說了呢?這種事說與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聽又有什麼用?可當時紀初苓那雙眼看過來時,不知怎地,他就覺得這件事,是能夠告訴知曉的。
說來也怪,一段日子沒見,怎麼今兒覺得這紀家的二姑娘同以往不大一樣。雖然仍是那麼乖乖巧巧的,卻給人一種道不明的覺。許是因為被擄走和紀郴的事,了些刺激吧。
楊軻雖也就二十出頭,卻跟個老人似地背了手沿著長街走,搖搖頭歎了口氣。
紀郴這哪是什麼突發的重病,就是一個毒字啊!所以說這些大戶人家高門深宅的,醃臢事最多不過了。
他一向知道自己,本來就不是個有醫者仁心的郎中,也沒什麼救死扶傷之心,不過沉迷醫道罷了。而且他還極怕麻煩,所以一般不看診。特別是居這京城的,遍地都是惹不起的勳貴,高門大戶裡頭十有七八都是這種那種不能對外言道的事。
他是個快的,若真看診,結果不是憋死他,就是將各種事傳得滿城皆知。無論哪個都得要命!
鐘景隨主子離開衛國公府後,在街頭等了好一會,總算是看到楊軻出現了。他朝楊軻揮了下手道:“楊大夫!”
楊軻想得神,被鐘景嚇了一跳,抬頭便見長街盡,高頭駿馬上謝遠琮面上無甚表的向他看來。
“我說小侯爺啊,嚇人可不好……”
“怎麼樣了?”謝遠琮問。
什麼怎麼樣了?楊軻納悶道:“紀二姑娘?沒什麼啊。哦,倒是那紀大公子突然出了點狀況,不過好在有我,所以也沒什麼。”
是嗎?那也就不會難過了。
謝遠琮角下意識微揚,說了句鐘景送你回去,便拉韁策馬往鎮安侯府而去。
關於紀郴,楊軻本還想多說兩句,可謝遠琮影轉眼就消失了。他眉頭擰了個結,今天到底是怎麼了?這一大晚上忙活的!
小侯爺在這等著,就為讓鐘景送他回去?不對吧,那難道是為了問紀家的事?
“楊大夫,爺讓我送你回去。”盡責的鐘景拍了拍馬背。
楊軻也不想了。
小侯爺從來就是個看不的,他一直都知道。
外人卻只道謝侯之子是個無能的莽夫,直到去年小侯爺一鳴驚人,這話才消停了。
反正不管是紀家還是別的,都不關他什麼事。畢竟,是鎮安侯府的那點事就足夠他憋了。
“走吧。對了小侯爺答應送我兩壇春風醉的,你明兒可記得早些給我送來!”
……
琳瑯院裡忙忙碌碌了好久一陣子,才總算有了一些夜晚的樣子。
當子整個浸暖和的浴水裡,紀初苓才放鬆下來,味到一重獲知的喜悅。
手臂的傷口不能沾水,秋便擰了帕子替姑娘拭。一想到剛剛替姑娘褪時,看到姑娘往日裡玉似的膝蓋和上,都有好些淤青,秋又沒忍住輕輕噎起來。
見紀初苓看來,秋又趕忍了回去,說道:“姑娘真厲害。”
姑娘生得,平日裡磕著著都要落淚珠子。可今天這麼嚇人的傷口,姑娘卻像個沒事人一樣,而且看起來也不害怕,姑娘真勇敢!
紀初苓只是笑了笑。
娘派了邊的錦梅和錦蘭過來,這兒用不著秋守著,紀初苓見今日也了不小的驚嚇,便將其攆去休息了。
而後子一低,將半張臉埋進了溫水裡。
原來前世哥哥是被人害死的啊……
但這事卻無人知曉,任由那奪走哥哥命的兇手逍遙快活。可是哥哥好,因為腳不便,也很面,那在這個宅子裡,究竟是誰會想要對哥哥下手?
太惡毒了!紀初苓氣得在水裡吐起了泡泡。這點小習慣,倒還是滿滿的孩子子。
若說衛國公府最疼的人,便是祖父衛國公了。因為這層原因,沒遭長房的姐妹嫉恨。若說是被下毒,那可就好理解多了。
祖父從小就極寵,似乎不論做什麼,做得如何,輕輕鬆松便能討得祖父歡心。便是偶犯小錯,祖父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。
以至於小時候,一直不知道祖父其實是個極有威嚴的人。直到後來看到了祖父對長房姐妹的嚴厲,對他人的不茍言笑才有些明白過來。
當是因為自己的乖巧率討祖父喜歡,可後來才從母親口中得知,原來是因為的眉眼模樣,長得與祖母極其神似的緣故。
祖父同祖母伉儷深,只可惜祖母去得早。娘說是得了祖母的庇佑,總是提醒,要記著多在祖父跟前盡孝。
自大哥壞了之後,母親待的態度就轉變了許多。紀初苓想過,若不是祖父寵著自己,母親恐怕會更嫌。
前世落了病子虛,在大哥死後更是不與人往來,子越發懦好欺。莫說母親不喜,如今回想來,自己也不甚喜。不過也許是的子打小就像著爹多些吧。
紀家二爺的好脾氣是眾人皆知的。不是紀初苓垮自個兒爹的臺,若是沒有娘,懷疑爹可能連二房的下人都治不住。從小紀初苓的耳朵裡就聽著娘嫌爹沒出息,又懦弱不爭,就連這清閒雜差還是靠祖父替他謀的。
與爹相比,大伯的能耐就大多了。
紀淩鋒在朝中居要職,早些年獻計西北旱災,立了大功,還得了皇上賜嘉獎。大伯這些年來仕途攀升,想結的人自是不。
紀初苓與長房往來的,畢竟三妹紀雲棠對的敵意那都是掛在臉面上的。大姐紀妙雪雖客氣友善,可總覺得與相起來不那麼舒服。
長房一兒兩,紀妙雪是姨娘王氏所出的。紀家納妾的規矩嚴,長房也是因為大夫人賈氏的肚子多年沒個靜,才納的王姨娘。可偏就造化弄人,王姨娘才剛納進來不久,賈氏卻診出有孕了。也就是長房嫡子二哥紀正睿。
其實大伯與爹本就不是一類人。後來聽說,大伯原來早早就站了榮王一派,並與之謀事多年。這事怕是連祖父都不知道。
後來帝登基,榮王暴病亡,衛國公府也因此被牽連了,落了個抄家誅首的下場。好在那時兩房已經分家,沒牽累到爹娘上。
紀初苓蹙眉回憶了一下,似乎正是今日救的那位未來的攝政王爺親自置的。想起聽傳到的那些可怕場面,紀初苓微打寒噤,抬頭出了水面。
這世若提醒大伯不,也定要記得與大房劃清一些才是。
雖然娘總說爹是個沒用的,可覺得,只要這一世爹娘能好好的,哥哥好好的,便比什麼都重要。前世久病纏,更是心系非人,白白辜負了這韶華年歲。
既然重新來過,這一次所擁有的,定會牢牢地守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