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是你大表舅母的親侄，這是你二表舅母家的……”

干了眼淚，平復了心，裴老夫人拉著阮嬈的手開始介紹周圍一圈姑娘。

阮嬈一一起見禮。

其實這半屋子的姑娘，大部分都是認識的。

鄭婼薇是裴璟珩的親表妹，原本的小丫頭如今出落得端莊大方，年方十五，正值妙齡。

像這樣的顯赫世，到這個年紀還沒結親，顯然是專為裴璟珩而來。

這個念頭肯定不是一時興起，或許在更早之前，便已經有了苗頭。

鄭家當初肯定是知道這個世子夫人當不長久，所以一直沒有給鄭婼薇定親。

只是世家大族都要臉面，面兒上都是客客氣氣，半點瞧不出來暗藏的心思，正如現在，鄭婼薇眼睛著微笑，就連那輕視都藏得很好。

阮嬈轉開目，看向盧菁菁。

這位仗著自己是當家主母的侄，子有些跋扈，曾親眼見過打罵自己邊的丫鬟，脾氣又急又兇，像個炮仗似的，一點就炸，卻是個空心兒的，沒什麼城府。

謝靈兒是三夫人謝氏的侄兒，如今也就才十四歲。

阮嬈以往和接的不多，主要是因為三夫人多年寡居，常年蝸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吃齋念佛，輕易不出來應酬，因而娘家人也很來，但瞧著這位靈兒姑娘，倒是一副活潑笑的模樣。

至于姜雪兒，裴璟珩堂姑的兒，自小就甜，逢年過節都會過府來打秋風，說些吉利話討老太太歡心換得滿載而歸，是個眼皮子淺的。

這四位如今都是在府里長住的，另外還有幾位家小姐，是臨時應邀來做客的，一會兒就要各自回府了。

“這麼多姐姐妹妹，個個兒雪花貌，嬈嬈都要看花眼了，怕是這京城里所有貌的小娘子，都被老太太您搜羅到這春暉堂了。要不怎麼說，您是這京里最有福氣的老太太呢。”

br> 阮嬈說了句俏皮話，逗得裴老夫人立馬笑逐開。

“還不是怪你那三個表舅不爭氣，竟沒能多生幾個姑娘出來，也就只有你二表舅母膝下有個丫頭，月初去外祖家省親了，過幾日你便能見到了。”

阮嬈點頭應了。

提起二房的，裴老夫人立刻想起阮嬈的安頓問題。

“去將二夫人來。”

秦嬤嬤立刻安排丫鬟去了。

沒過多久，就聽一陣腳步聲匆匆，丫鬟扶著一位勒著抹額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，細長眼容長臉，滿頭金飾晃人眼，裝扮的十分講究。

“哎呦！罪過罪過！今兒犯了頭風，不想竟沒能起，誤了給母親請安。”

盧二夫人著額頭，連聲告罪。

裴老夫人臉上笑意減淡，沉著氣看了一眼。

“你持著一大家子，子骨才是最要的。給我老婆子請不請安有什麼當的。”

“是，多謝母親恤。”盧氏欠了欠，臉上滿是心虛的笑。

“你來也沒別的事，這是你揚州來的外甥，趕收拾出來個院子，派些個干凈麻利的下人過去伺候著。”

盧氏抬頭瞧了阮嬈一眼，頓時掩驚呼，眼睛直勾勾的打量。

“哎呦！這天仙下凡似的人兒，當真是咱們裴家的外甥？咱們裴家幾時修來這樣的福分！十年沒有揚州那邊的消息了，不想竟藏著個這麼標志的人兒！”

這話雖是夸人的，卻一語雙關，句句都是在趕人。

不只是在質疑阮嬈的份真偽，還要提醒老太太，當真要將斷了十年的親緣再認回來？

阮嬈暗暗皺眉。

盧二夫人話里有話，聽的意思，裴家和那個便宜爹還有什麼過節？

果不其然，裴老夫人隨即沉下臉來，目帶慍道

“這孩子在外苦多年，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來，揚州那個連面兒都沒見就把人打發來了這兒。那個寡薄意的，氣死了蕊兒，自己親閨也不管。你瞧瞧，這丫頭渾上下有一件值錢的件麼？便是邊連個伺候的也沒有。他既不管，我管！今后這丫頭就養在我這兒了，揚州那邊，你休要再提！”

盧二夫人本想試探老太太的態度，卻不想捅了馬蜂窩，惹得老太太積年的怨憤一腦倒在自己上，白惹了一，還當著小輩兒的面被訓斥，很有些下不來臺，訕訕止了笑，應了句“是”。

氣氛有些尷尬，秦嬤嬤趕打圓場，“老太太，一會兒天就該黑了，還是先讓姑娘安頓下來要。”

裴老夫人冷著臉看向盧二夫人，“你也聽見了？還不快去辦？”

盧二夫人扯出一意味深長的笑。

“母親有所不知，方才世子一回府就派人來遞話了，特意叮囑要把鏡花水月閣好好收拾出來給表姑娘住，另還要個嚴些的教養嬤嬤派過去調教姑娘。”

阮嬈一聽，氣得差點沒罵出聲來。

這個狗男人！

居然要給派個教養嬤嬤，還必須要最嚴格的？這不等于告訴所有人覺得沒教養麼？

還有那鏡花水月閣，若沒記錯，那是人住的地方嗎？

“鏡花水月閣？”裴老夫人皺眉，“那不是花房麼？”

盧二夫人扯

著角，“花房好呀，花房冬暖夏涼，地方又寬敞。”

這話一出，其他幾個表姑娘你看我我看你，都忍不住面譏笑。

還以為多重視呢，竟連園子都住不進去，犄角旮旯里安排個花房打發了，嘁！

“這個澈兒，怎麼回事？”裴老夫人疑道，“現的園子，讓們姐妹們住在一起多好，熱熱鬧鬧的，干嘛非要把人住在那僻靜地方？”

老夫人這麼一說，阮嬈頓時恍然大悟。

裴璟珩這招高呀，既能把擱在眼皮子底下監視，又能跟遠遠拉開距離。

鏡花水月閣和裴璟珩所住的清思筑遙遙相，一個在坡腳，一個在坡上，中間只隔著一汪湖，站在清思筑院子里，往下就能將鏡花水月閣看得一清二楚。

但兩看似挨得極盡，實際上卻不通路，除非從湖面上飛過去，亦或是繞一整個府邸，經由垂花門再過二道門，穿過坡上的竹林才能到清思筑，一趟下來，都要走廢了。

想憑這個遠遠跟撇清關系？

哼，偏不讓他如意！

“說起這個，回府前，表哥曾問過我喜歡什麼樣的院子。”阮嬈若無其事的提起。

“我平常閑來無事喜歡采集花瓣和水制香丸，因而喜歡僻靜、有水有花草的地方，沒想到隨口一說，表哥竟記在心上了。”

臉上浮現朵朵紅暈，恰到好的展現出一赧。

“原是如此。”裴老夫人恍然大悟地點頭，“澈兒這孩子有心了，那鏡花水月閣不僅花草繁茂，還挨著鏡湖，景致也是一等一的好。原本，他也是最喜歡去那閣樓上看書的。”

此話一出，方才還在譏笑的幾位小姐，瞬間跟吃了蒼蠅似的臉一變，再也笑不出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