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無憂無慮的生活忽然蒙上了一層霧霾,撥不開的迷霧籠罩著我。我下意識著腫脹的左臉,反思這些時日自己的所作所為。
家仆們日夜守在門外開導我,們以為我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威脅爹爹放我出去,事實上我沒有。我分得清大是大非,爹爹從沒如此反常過,說明我的行為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危險和麻煩。
寧乾洲通過我,無形中做了什麼事嗎?
向外界傳遞了什麼信號嗎?
他做了什麼?
這個世界上,我只相信我爹爹。可我不明白,他為什麼要把我嫁給臭名昭著的靳安。長夜輾轉反側,我又夢見了上一世那個場景,潑天,紀凌修滿都是槍,跪在泊里慌張抱著我,“微微,不是我,我沒有,不是我……”
他吐著,將我抱得那樣,臉頰埋在我的肩頭,“我你,我你……”肩頭聳不止。
他一直重復著這句話,徒然他的臉又變了爹爹猙獰的頭顱。
漂浮在空中怒吼,“想起來!快想起來!阻止一切!”
爹爹張大了皺的,里只剩下半條舌頭!窟窿般一開一合不停地沖我咆哮,我終于聽清了他咆哮的容,他說,“寧乾洲!”
我于絕驚恐中從噩夢里醒來,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天花板淚流不止,前世的記憶走馬燈般從腦海中掠過,深淵般的絕撕扯著我。
我深深蜷起,害怕極了。
連哭都不敢哭,呼吸都停了。
“小乖乖。”爹爹蒼老和藹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,“做噩夢了嗎?”
他涼涼的眼淚滴在我手背上,我驚恐了。
爹爹干枯的手我腫脹的臉,疼
惜不已,“爹爹下手重了,對不起。還疼嗎?”
我驚驚地將臉放在他掌心,難以名狀的悲傷痛楚翻涌心間,眼淚不控制地落下來。
我說,“爹爹,是我對不起你,不該揮霍你的汗錢,不該跟寧乾洲來往,不該給爹爹惹麻煩,你總是我的,沒有人比你更我。”
我爹繃的漸漸放松,他擁我懷無奈嘆息,“爹爹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你啊。”
他抖地從懷里小心翼翼掏出一盒胭脂,胭脂包裹在層層手帕里,“爹爹從嶺南給你帶回來的禮,看看,喜不喜歡。”
我點頭。
當晚,他便解了我的足,爹爹走后,我從床上爬起來,翻墻溜出門,深夜去了一趟鏢局,找到我最要好的朋友,花重金買下最厲害的武鏢替我辦幾件事。
隨后回到家,安分守己。寧府再來人邀約我的時候,我總當著我爹爹的面拒絕,甚至寫了封“斷信”寄給寧乾洲,自此,他再沒約過我。
爹爹對我的態度很滿意,開始有意無意跟我提及那個靳安的男人。在爹爹口中,那個男人年有為,樣貌英俊倜儻,是個國的大英雄。
若不是活了兩輩子,我差點就信了。
爹爹原本要帶我去嶺南一趟,誰知去嶺南的路被軍隊截斷,時局突發,報滿大街吆喝賣報,靳安聯合兩大軍閥突然對寧乾洲的晉北軍發襲,大街小巷難
民愈發常見。
行程便這麼耽擱了。
爹爹時常焦慮地背著手,在家里走來走去。每日報一來,他就匆匆跑出去了解最新戰況。
“前陣子,算命的瞎子給老爺看了一卦,說老爺最近有一劫。”嬸娘磕著瓜子,八卦道“我們都不信,老爺信得很,日夜求神拜佛。今兒個又把那算命的人請到府上了。”
“好幾次守夜,我看見老爺都沒睡。”雀兒說。
我坐在秋千上算日子,遠遠看著我爹爹坐立難安,那算命瞎子不曉得跟我爹爹說了什麼,爹爹遙遙看了我一眼,隨后給算命瞎子長磕一頭。
那瞎子拜別,經過花園離開時,忽然止步。
他只有一只眼睛,另一只眼睛剜我,似是有話對我說。
我遣散了邊人,關切道“先生,但說無妨。”
那瞎子說,“施老爺有一劫,恐難躲過。”
我說,“什麼劫。”
瞎子說,“原本他暫無此劫,可命數有變,怕是在劫難逃。”
上一世,爹爹這個時候順風順水的。我跟紀凌修結婚沒多久,紀家就出事了,隨后我跟著紀凌修搬去海城居住,而爹爹不了那邊的氣候,獨自搬去氣候宜人的嶺南定居。
他隔三岔五給我和紀凌修匯錢,直到數十年后,紀凌修提著他的頭顱扔給我。
在此之前,爹爹并未有大的劫數。
瞎子忽然上前,一把扼住我手腕,仿佛察天機,“施小姐恐有還魂之跡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聲,像被掐住了命脈,
猛然出手藏于后。
“施小姐犯了大忌,泄天機,便會遭天譴,這后續一系列的業障就來了。”瞎子掐著手指,念著命盤指訣。
我心惶恐難安,“我想斬斷因果孽緣,沒有因,便會斷惡果,這難道不對嗎?”
瞎子說,“施小姐可有斬斷因果孽緣。”
我說,“斬斷了。”
瞎子說,“那為何你父親會命數突變,遭此劫難?”
我啞口無言,興許是我找錯了因果,我和爹爹強行拆散紀凌修和孟晚不是“因”,我強迫紀凌修娶我也不是“因”,這些都不是我爹爹慘死的原因。
“這世間萬事萬,冥冥之中皆有定數。”瞎子放下我的手,“不可更改,倘若一定要逆天改命,命理一,一切就都了。”
他拄著拐杖往外走去,邊走邊說,“未時發生的事,你改寅時發生。酉時發生的事,將變未時發生。了,全都了。”
算命瞎子走后,爹爹便開始慌張收拾東西,“小乖乖,平京不太平,快去收拾行李,我們即日就離開!”
府上眾人無一不忙碌,貴重品統統打包。我便急忙回房整理行李,許是雀兒給紀家的小跟班傳了話,我剛回房,一轉便撞上了一個堅的膛。
迎面看見紀凌修鐵青的俊臉。
他……
為什麼會在我閨房里!
我大驚,剛要張人,他一把捂住我的,另一只手按住了房門將雀兒閉在門外。
我背靠房門,退無可退,瞪大眼睛看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