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著今日是十五,要出門去往觀音廟上香,宋意歡趕在時辰前換好裳,戴上帷帽,牽著宋意軒從寧親王府側門而出。
寧親王府門外,一早便停了四輛馬車。
最前方的馬車乃是四匹馬牽拉的寶頂飛檐香檀木馬車,車寬敞得足以坐下五六人,稍后的那輛稍微小了些,僅能坐下兩三人,但也是寶頂飛檐,香檀木為基。
再之后的兩輛馬車就沒前頭那兩輛這麼顯眼了,不過馬車的材質和牽拉的馬兒也都是上等貨。
宋意軒從沒見過這麼氣派的場面,“哇”地驚嘆出聲。
宋意歡被他逗笑了,了他的頭發,便牽著他,站在最末尾那輛馬車旁安靜等待著。
不一會兒,就聽到寧親王妃那爽朗的笑聲,片刻后,只見寧親王妃被姬陵川和宋南歆攙扶著從王府大門走出來。
“你呀你呀,真會逗我開心。還以為你是個子悶的,倒是沒想到也有幾分幽默。”寧親王妃拉著宋南歆的手笑道,在下人的指引下朝最前方的那輛馬車走去。
宋意歡微微收了握住弟弟的手,正在心中想著要不要上前行禮時,寧親王妃停下腳步,朝所在的地方看來。
“這是……”
隨之而來的,還有一道銳利的視線。
隔著帷帽的輕紗,宋意歡看到姬陵川正對著這個方向,心臟用力跳了跳,宋意歡連忙垂眸避開了姬陵川的打量。
在寧親王妃旁的宋南歆自然也發現了宋意歡姐弟二人,目在落在宋意歡上時,臉上笑容忽地頓住。
宋意歡今日所穿的裳不是前日送出去的那一件!
而又因為戴著帷帽,宋意歡的發間也沒有佩戴任何首飾!
這讓之前設想的計劃落了空!
宋南歆住心中惱怒的緒,對寧親王妃道:“母妃,前日兒媳與您提過,十五想帶著庶弟庶妹一同前往觀音廟祈福的,您答應過了的。”
寧親王妃確實把這一茬給忘了,道:“是了,確實有這麼一回事。”
聽到長姐提起自己,宋意歡牽著弟弟朝前走去,在距離寧親王妃大致五步遠的位置停下,福規規矩矩地行禮:“定安侯府宋意歡,向親王妃請安。”
宋意軒有模有樣的拱手作揖:“定安侯府宋意軒,見過觀音娘娘,給觀音娘娘請安。”
此話一出,所有人都愣住了,寧親王妃直接“噗嗤”笑出聲來,手指輕點宋意軒笑道:“你這小不點倒是甜,不過,我可當不起觀音娘娘這個稱呼。小子,是誰教你這麼說的?”
寧親王妃雖沒有指明,但眾人都知道暗指宋意歡為了討好讓弟弟來討好。
其他人也掩著笑了起來,看著宋意歡和宋意軒的目中帶上了幾分鄙夷。
聽說世子妃娘娘的庶弟庶妹出不好,生母是個婢子,果然眼界也和婢子那般短淺。只要稍微打聽打聽就知道,親王妃最不喜歡油舌之人了。
宋意歡也沒想到弟弟隨口一句話會引來這麼大反應,握了弟弟的手,屈膝正要道歉,宋意軒卻揚聲道:“無人教我,是我自己這般想,便這般說的。”
他不過四歲,說話倒是條理清晰口舌利索,看上去很是聰慧。寧親王妃起了一好奇,便問:“哦?那你為何覺得我是觀音娘娘?”
宋意軒認真道:“軒兒子不好,從來沒有出過遠門,也沒有去過觀音廟。四姐姐說,去了觀音廟,觀音娘娘便會保佑軒兒康健,平安長大。可是沒有您,軒兒也不能去觀音廟,在軒兒眼中,您和觀音娘娘一樣心地善良,所以您也是觀音娘娘。”
寧親王妃一臉驚訝,反復打量了宋意軒。發現他雖然看上去有些瘦弱,但一雙眼睛極為明亮,著時沒有畏也沒有討好,只有真誠,對他徹底改了觀。
一開始確實覺得像宋意軒這般大的孩子,是不會說出什麼“觀音娘娘”的,定是有人故意教導,打算借這孩子討好。不過如今看來,應當是與這小子有些緣分。
笑著朝宋意軒招招手:“小子,你來。”
宋意軒抬頭看了看宋意歡,宋意歡松開了手,在他肩上輕輕一推:“去吧。”
宋意軒邁開小短朝寧親王妃走去,寧親王妃朝側的嬤嬤出手,嬤嬤立即會意地將一塊金鎖放在手心,寧親王妃將那金鎖掛在了宋意軒脖子上,順手了他的臉頰,道:
“這個金鎖送你了,觀音娘娘定會保佑你平安健康長大的。”
宋意軒看了看脖子上的金鎖,抬起頭來朝寧親王妃綻開笑容:“多謝觀音娘娘,軒兒到了觀音廟,也會替您多磕幾個頭的。”
寧親王妃笑得更是開懷了,對宋南歆道:“世子妃,你這弟弟可真是個妙人兒啊。早知他這麼有趣,你該帶他到我這來與我作伴才是。”
宋南歆看著這一幕,暗暗咬著牙。今日本來是打算讓寧親王妃對這姐弟二人印象再跌幾度,沒想到反而讓這病鬼了寧親王妃的眼,早知道就不該提議讓他們也跟著去觀音廟了。
偏生還要裝作一副高興的模樣,扶住宋意軒的肩膀,笑道:“多謝母妃關心軒兒,能收到母妃的祝福和金鎖,是軒兒他的福氣。”
姬陵川的目從始至終都落在宋意歡上。
從他們出現開始,從始至終的表現都顯得十分沉靜,見禮時沒有開口討好,弟弟了賞賜,也沒有要表現自己的打算,讓人幾乎覺不到的存在。
這樣的人,會取姐姐的品,在宴會上到勾搭賓客麼?
姬陵川的目如有實質,讓宋意歡到渾不自在。察覺到他在打量著,那目毫沒有男子對子的關注,而是帶著幾分審視。
難道他發現了什麼不?宋意歡微微低下頭,借著帷帽,好讓那目不那麼直白。
待宋意軒回到邊,牽住了弟弟的手,朝寧親王妃再次福了福子,隨后便牽著弟弟轉朝最后那輛馬車走去,上那道如影隨形的目終于消失不見,宋意歡才暗暗松了一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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