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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長鈞今日回的早,天氣冷,臨近年關城中開始宵,甚有人在外流連。馬車駛青蓮巷,前頭坐著的北鳴停了車。
顧長鈞聽他遲疑道:“侯爺,葉九爺在前頭。”
“……瞧模樣,似是醉了。”
顧長鈞面容沉下,手開車簾。
葉昇上只穿著單薄的錦袍,月白襟上頭浸了一塊酒污,他滿面淚痕,在車前“咚”地一聲跪了下去。
“顧侯爺,顧三叔!”
他帶著哭腔的音調拖得老長。不遠跑來幾個青年男子,一臉尷尬地給顧長鈞行了禮,便去拖拽葉昇:“葉九弟,你醉了,不可胡來,顧侯爺瞧著呢!”
說話的正是郭芷薇的三哥郭銳,他今兒好心央妹妹把葉昇放了進去,原想撮合有人就一段佳話,誰想本不是那回事兒,顧家小姐不但沒,反把他和他妹子都怪上了。葉昇在宴上大醉,出了好大洋相。此刻他正后悔不迭,哪料葉昇這人外表翩翩佳公子,酒品竟差這樣。
若教他說出“顧小姐”三個字來,給人聽見,可不徹底把人家閨的名頭污了?
再說眼前正對著顧侯爺,那可是個殺人不眨眼沒面可講的主兒。郭銳一臉為難,和幾個友人一塊兒架著葉昇,跟顧長鈞陪笑道:“對不住,擋了侯爺的路,葉公子今兒多吃了兩杯酒,走錯道兒了,我們這就帶他走。”
顧長鈞淡漠地點了下頭,撂下簾子,吩咐北鳴行車。
“鶯妹妹……我不信心里當真沒我……顧三叔,你為何要委屈、棒打鴛鴦……我……”
葉昇當真醉了,他已分不清眼前是夢境是現實。他有一肚子的話,一肚子不可對人言的話。被拒婚后,他一直獨自藏著心事,怕家里人不高興,怕外頭人瞧笑話。他忍了好久好久,今兒聽到周鶯那麼絕的幾句話,他全然崩潰了。
他指著顧長鈞的馬車,開始罵罵咧咧,郭銳等人慌得手去堵他的,葉昇牙關一合,將郭銳手掌咬得鮮淋漓。
顧長鈞在車頓了下,深邃的眸子剎那迸出幾朵火星子。
“北鳴。”
車傳來低的說話聲。北鳴渾一震,知道侯爺這是不高興了。
“替郭送送葉公子。”
“送我的名帖上門,問問葉大學士,葉家的書讀到哪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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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鶯在錦華堂小廳外頭,從落云手里接過披風,正提步出去。外頭就傳來通報聲,說是侯爺來了。
周鶯連忙屈膝行禮。
簾子一掀,顧長鈞帶著寒氣步進來。
周鶯道:“三叔……”
顧長鈞“嗯”了聲,走出兩步,又停了下來。
“去柏影堂候著。”
周鶯怔了下,一旁春熙給打眼,“侯爺姑娘去柏影堂。”
心里頭升起縷縷的不安。
今天為的什麼事?
難不,郭家發生的事兒,他已經知道了?
作者有話要說: 明天爭取更一章渣渣,久等啦親親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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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顧長鈞從錦華堂出來時,天際又飄起了雪花。北鳴早取了天青竹節傘在手,在后替他撐著。饒是如此,仍有點點雪籽飄在他鬢邊肩頭,行至錦華堂院外,見兩個撐傘立在階下。
顧長鈞眉眼微凝,見那傘下一抹合的影子,中間隔著飛雪漫天,怎麼也瞧不真切。
想到方才府外哭喊不止的年,正是為了面前這人,癲狂無狀,酒醉失態。顧長鈞邊掛了抹冷嘲。
久在場,看得多了,傾軋利用,謀謀,他早不信什麼真,只覺孩子氣得可笑。葉家失了圣心,被排除在權力中心之外,如今想借他做現梯子,重攀高峰,卻用如此下作手法,令人不齒。
周鶯凍得發白,為表敬意,一直侯在外頭。見顧長鈞來了,忙推開了落云的傘,斂屈膝拜下去。
顧長鈞點點頭,了這禮,越過周鶯,率先步上石階。
屋里燒著炭盆,高腳燭臺上燭燈了燈花,他高大的影映在屏風上頭,偉岸拔。走進幾步,解去大氅,習慣地遞在后跟著的北鳴手里。
周鶯怔了下,抓了抓擺,方屈膝將面前遞過來的大氅接過來。
顧長鈞已意識到什麼,轉過臉來,見周鶯抱著他的裳掛到稍間的掛子上了,還從袖中掏出帕子,小心地抹去了上頭雪融的水跡。
北鳴應是沏茶去了?
顧長鈞沒有吭聲。解開頸間兩粒扣子,自顧去室更。
北鳴捧了托盤進來,見小廳里鶯姑娘局促地站著,過來奉了茶,低聲道:“姑娘請坐,侯爺就來了。”
話音才落,顧長鈞就從里面走了出來。
他換了件石青浮錦面右衽家常袍子,頭發上沾帶幾分水意,應是才潔過面。
昏黃的暈給他冷的面容平添幾許。周鶯福再喚了一聲“三叔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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