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停留了一會,終究還是走了。
腳步即將邁出門檻的那一瞬,阿朝忽然想到時逃離破廟的那日,明明上一刻還牽著的人,下一刻就再也沒有了。
心口酸楚,沒來由地委屈,幾乎用盡了全的力氣掙扎起,卻低估了自己上的疼痛,以及連躺三日后四肢的麻木。
毫無預兆地摔在地上,眼淚竟然不爭氣地涌了出來。
“阿朝,怎麼下床了?”急促的腳步聲混雜著低啞的嗓音。
謝昶抑著緒,正要將橫抱起,指節卻下一片冰涼的綿。
蒼白的指尖輕輕抖著,去尋他的手腕。
到一極淺的舊傷,在那反復挲,霎時難自抑,想說的話終于口而出:“我就是想問……你還回來嗎?”
哥哥,出了這道門,你還會回來嗎?
第8章
◎首輔之妹◎
謝昶三日未曾上朝,言在梁王一派的推波助瀾下,連著三日謾罵不休。
尤其謝府戒備森嚴,圍得水桶一般,誰知他暗中在籌劃什麼!
想到最重視的兒子被人斷去一掌,此生無法恢復,梁王就渾氣翻涌,恨不得將謝昶千刀萬剮!
晏明帝對謝昶與梁王向來是一碗水端平,說起當年先帝病重,他還是靖南王的時候領兵北上,在浙江十一府大破淮王大軍,以清君側、誅臣之名揮師盛京,便是得益于當年湖州一個十五歲年的出謀劃策,皇帝自此親之信之,極之后更是委以重任。
這名年便是如今的閣首輔謝昶。
而對于晏明帝來說,梁王是皇家諸親六眷中最為近的存在,晏明帝的母后與已故的梁王妃出同族,當年以藩王份京,梁王不僅在兵力上予以支持,在后來的皇統爭端中,亦是梁王力排眾議,支持晏明帝繼統不繼嗣的決定。
晏明帝對梁王心存激,只要他這個九叔不做出太過出格的事,皇帝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宿酈宮替謝昶告病的那日,同時帶來了殷重玉強占民舍的罪證,白紙黑字,都是無辜百姓泣的控訴。
皇帝這一回終于是沉默了。
當日宿酈是這麼說的,“大人的確因梁王世子一案勞心過度,今晨臥床不起,待來日罪證搜集完整,必定連同昨日壽宴風波一道,給陛下一個完整的代。”
言下之意,手中這份麻麻的罪證僅僅是其中之一。JȘǴ
皇帝并不糊涂,心知謝昶并非沉迷之人,相反這殷重玉的品,皇帝心中多有桿秤。
他有意給謝昶時間,說待其病愈還朝再作論斷,架不住梁王和群臣咄咄相,派去謝府的太醫回來后,給出的診斷結果明確表示“謝閣老憂思過甚”,梁王盡管不滿,卻也無話可說。
第四日一早,梁王打定主意,倘若皇帝再為謝昶遮掩罪行,必請三法司與京兆府一同上門拿人,討要說法。
邁太和殿那一刻,眾人紛紛抬眼,那大殿正前方一鶴補緋袍、神威冷之人,不是謝昶又是誰?
一些趨炎附勢的員前幾日倒是口口附和,今日首輔在殿,彈劾的聲音都弱了一半。
梁王多日有氣沒撒,隨著殷重玉傷口再度惡化,怒意幾乎達到頂峰,當朝指責謝昶數番罪行:“謝閣老與我兒妾室私通為其一,惡意傷我兒命為其二,逃避拖延為其三,今日當著陛下的面,當著文武百的面,還請謝大人給本王一個解釋!”
腹稿打了千遍,等的便是這一刻。
說到這個份上,龍椅上端坐的皇帝也不由得了把汗,“謝卿,聽說這玉氏如今在你府上,可有此事?”
眾人的目都悄無聲息地落在那鶴補加的當朝第一人上。
若非親眼所見,他們豈能想到這位素日冷靜克制的謝首輔竟敢從梁王世子房中搶人,甚至縱容下屬出手傷人,不知該說他年輕氣盛,還是英雄難過人關。
這若坐實了私通之罪,別說烏紗不保,倘若梁王不死不休,勢要為世子討個公道,首輔大人恐怕連牢獄之災都在所難免,這萬人之上的高位還未坐熱,今日怕就要人走茶涼了。
他們倒要看看,這位謝閣老如何為自己辯白。
可誰能想到,朝堂之上,眾目睽睽之下,那個站在風口浪尖的人竟是不輕不重地笑了下。
迎著梁王怒火中燒的咄咄問,謝昶眸中的笑意皆化作了冰冷的譏誚:“梁王這話,本可不敢茍同。當日本從貴府帶走的那名子,并非世子妾,而是本失蹤多年的妹妹。”
“一派胡言!”
話音落下,梁王幾乎是目眥裂,眾人面面相覷,連皇帝都有些好奇。
梁王指著謝昶,幾乎是怒極反笑:“想不到首輔大人為了罪,竟編出如此拙劣的借口!妹妹?呵,難不首輔大人的妹妹竟是個青樓花魁的下賤出?”
謝昶目不閃不避,聲漸冷:“既如此,本倒想先問問王爺,世子爺的這名妾又是從何來,為何人所贈?”
“你……”梁王腦海中有過一瞬間的空白,但很快反應過來:“謝閣老不必轉移話題,本王只問你……”
“王爺若不方便解釋,那麼本來替王爺回答,”謝昶冷聲打斷道,“這名侍妾出揚州瓊園,乃是一名鹽商為表誠意,贈與王爺的壽辰賀禮,為此漕運司與其簽訂了一份河道協議。事才過去幾日,王爺已經貴人多忘事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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