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的天氣實在太好。
郵局阿姨讓填寫單子,孟盛楠低著頭寫地址:上海市靜安區巨鹿路675號萌芽雜志社。笑了笑,認真在右下方寫郵編2○○○4○。
那天的耳力也實在太過靈敏。
有人進來買明信片,聲音特別像他。阿姨問買哪款,他說隨便。然后就拿了張,微俯從孟盛楠旁邊的盒子里拿筆。不敢抬頭,早已僵住,心跳難抑。
距離很近,還有他上的煙味。
孟盛楠假裝在檢查地址和郵編,旁的人草草寫了幾句然后站起離開。立刻回頭去找那影,只見男生慢條斯理的將明信片丟進個子到他前的郵筒,然后一手兜走了開。
明信片上的名字,當時余瞟了一眼。
上頭寫著:
陸司北收。
寄完信,心不在焉往回走,邊走邊在街上巡視那個影直到回家都沒再遇上過。下的午后,孟盛楠端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里聽盛典說閑事。講到有趣的地方,盛典停下打的手,笑:“聽你嬸說康慨年底回來。”
孟盛楠‘哦’了一聲,“我聽說他好像朋友了。”
盛典愣住了:“誰說的?”
“李紈家嬸子說的。”
“是麼——”
孟盛楠趁著老媽發愣的功夫跑上樓關門,每次盛典提康慨就頭疼。他們這個巷子里的所有父母都盼著把自己家閨說給康慨,簡直了。那時候李紈才九歲,那個律師親媽就開始給康慨提娃娃親了。看來,北大醫學院的高材生影響力真不是一般。后來讀書,孟盛楠形容他是亦舒筆下的男人,溫不張揚。
天慢慢黑了,電腦右下角的企鵝突然滴滴響。
孟盛楠放下正擺弄著的復讀機去看消息,竟然是周寧峙。
男生問:在?
孟盛楠:嗯。
那邊說:今天二十一號。
孟盛楠知他要問什麼,發了個笑咪咪的表,又回:中午剛寄過去。
周寧峙:我昨天剛回南京。
孟盛楠:那你審不了我的稿子啦大神。
周寧峙:江縉說的?
孟盛楠發了個噓聲的表,江郎才盡可不好惹。
周寧峙對著電腦笑了,回:類型?
孟盛楠思緒偏移了半刻想起了那個男生,回:老套小言。
那會兒,風聲吹打著玻璃,淺淺的敲擊聲蔓延在整個屋子里。孟盛楠頭偏向深夜黑暗里,好像看見天空下遙遠的那個校服甩在肩上的男生正靠在墻上,低頭著煙。
臺式機里,企鵝號又響了一下。
周寧峙問什麼。
“深海年。”孟盛楠回。
第10章 ○-1-○
孟盛楠接到新概念復賽通知的時候已是十二月底。
那會兒正臨近期末,班里學習氣氛濃的厲害。下課休息前后桌連聊閑天的時間都騰不出來,桌子上堆滿了王后雄和5?3模擬題,個個低頭研究余弦函數和拋線。就連即將到來的元旦影響力都得靠后,關鍵老說這次期末考試要按績排座位家長,不是上次唬唬那麼簡單。
孟盛楠埋頭在做英語。
薛琳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。
“我的天,你正確率太高了吧。”
聶靜也湊近看:“你這個為什麼選B,我昨天剛做過好像是A啊。”
孟盛楠:“我還沒對答案。”
薛琳向聶靜。
“我剛對過了,是B沒錯呀,你不會看反了吧?”
聶靜皺了下眉頭:“是麼,那我查下。”
自習課上本來正風平浪靜。孟盛楠做完英語剛想歇會兒,一米七的男班長突然站起來走到講臺上,敲了下黑板,說:“后天元旦,班主任讓我們自己隨便搞幾個樂子……”
一句話在教室里頓時掀起了滾滾浪,實在悶不住的同學終于可以找個正經借口懶了。
后排有人起哄:“李巖會跳舞!”
“班長唱首歌唄。”
“就是啊,昨天所有的榮譽——”
孟盛楠聽到李巖的名字也忍不住愣了下,不聲用余掃了眼又默默收回視線,繼續埋頭翻書。之后班長將安排元旦晚會的事兒分批到們幾個班委手上,和語文課代表負責買裝飾捯飭教室。
倆人平時也僅限于打招呼。
只是沒想,第二天這個語文課代表臨時有事將整個攤子丟給了,孟盛楠真哭笑不得。那時候正是中午放學,因這事兒前一晚就和家里打過招呼。
于是,那個放學的午后,一個人正徘徊在學校外的長街道上。
外頭很冷,孟盛楠隨便進了一家舊貨店鋪。里頭東西琳瑯滿目,轉悠了幾圈,買了一小箱子噴彩噴雪,還有氣球海報彩帶一大堆。又轉了會兒,在學習用品停下腳。
死黨戚喬知道,孟盛楠有個很特別的好。
這姑娘喜歡收藏書,寫字描簡筆畫做什麼都必須是白紙,平時書包里裝的至不下二十個鉛筆,還有七顆大白兔糖,絞盡腦寫東西的時候塞一顆進里。
所以,看到柜臺上擺著模樣簡單大方的黑鉛筆的時候,走不道了。
“老板,這個怎麼賣?”
五十歲的人看過來:“那是整盒賣的,新貨,十支七塊五。”
孟盛楠算了算口袋里剩下的錢。
然后拿著所有東西去付賬。
老板:“總共1○7塊。”
孟盛楠將錢全部掏出來擺在桌子上,老板一張一張數。
“不夠啊姑娘,還差兩三塊。”
孟盛楠怔怔的‘啊?’了一聲,班費都花了,然后兜找零錢。
書包口袋被翻了個遍,竟然一都沒了——
擰著眉站在收銀臺前,琢磨著要不要放下那盒鉛筆。老板面目和善的看著,孟盛楠心里直嘆氣,正打算去手拿鉛筆,后有聲音傳過來。
“拿包黃鶴樓。”
幾乎是直接僵滯在原地,后背發麻,連腦袋都嗡嗡的,眼睛直愣愣盯著前方都沒回頭。距離這麼的近,又是同樣的相遇。那聲音真的太過悉,上的味道也太悉,以至于都沒反應過來,差點張到心跳暫停了。
老板將煙遞過后,男生直接給了張二十。
咬著慢慢低過頭去假裝在找零錢,手指都在。
接著,只聽下一秒。
“剩下的算的。”聲音那麼的漫不經心。
狠狠一怔。
整個人一不敢,翻包的作早停下來,好像連呼吸都怕他聽到。舊貨鋪子門簾上掛著的風鈴忽然叮鈴響了一下,后便很快沒了靜。
慢慢回頭。
男生早就出了店不見人影,這才后知后覺。
天空里漸漸吹起了風。
孟盛楠后來呆愣的抱著一箱子東西往學校走,冷風吹過來都沒散去剛剛的紅暈。走著走著竟然傻笑起來,又后悔剛剛實在太遲鈍放過這麼好對話的機會。幸好那時候戚喬不在邊上,要不然看到這樣肯定罵神經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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