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很無措。

時雨意識到大約生了重病。他不知道什麼病，自然也沒法給吃藥。時雨想了想，聽著外頭老嫗沉重的呼嚕聲，他一邊坐在地上看戚映竹雪白的臉，一邊揚手，將床板外的幾案推翻。

幾案在黑夜中被推倒，發出悶聲，驚醒外頭的姆媽。時雨坐在地上，聽到外間姆媽糊涂地揚高聲音：“郎？”

戚映竹自然不會應。

姆媽一邊穿一邊往里間走，在那胖老婦的形在門口晃的時候，時雨輕輕地向上一躍。姆媽立在門口，看到絳紅床帳飛揚，郎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，氣息微弱。

姆媽：“郎！”

急忙忙沖向床畔，自然注意不到蹲在房梁上的黑年。時雨撐了半天，見姆媽去抱戚映竹、又慌張地找藥。時雨松口氣，知道那位郎得救后，趁著姆媽忙的時候，他從屋中溜了出去。

傷讓他在這短短時間，冷汗更多了許多。

時雨在寢舍門口將傘撿起來，他回頭看一眼燈火亮起的寢舍，他吐掉口濁氣，這才下山去找醫館治傷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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戚映竹醒來，被姆媽嘮叨著昨夜心跳紊、暈過去的事。姆媽扶著在床上坐好，見郎喝了一碗藥粥，才有了些氣。

戚映竹靠著彩古錦的引枕，聽姆媽說許久，恍恍惚惚的，才有了些記憶。但是記得，自己暈過去前，分明是開門出去，那個……那個黑年，立在自己面前，驚愕萬分地與四目相對。

戚映竹手指輕輕摳著錦衾背面上的卷草紋，輕聲問：“姆媽，你沒有見到別人麼……”

姆媽背對著，正在擺弄果盤：“什麼別人？”

戚映竹不敢提起那個黑年，便只道：“我夢中，有人還傘……”

姆媽端著果盤過來，坐在旁邊，一郎溫涼的額頭。姆媽納悶：“這是夢魘了吧？要不是老婆子半夜起夜，誰能知道你暈了呢……對了，幾案被推翻了，是你疼得厲害的時候推的吧？”

戚映竹搖搖頭，姆媽用探究的目盯著，戚映竹便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想多了，自我懷疑道：“也許吧。”

姆媽半信半疑后，嘆口氣，心里更憂心這位郎的。姆媽囑咐了兩句讓歇一歇，便出去看爐上的藥是不是煎好了。戚映竹一個人坐在榻上，想了一會兒昨夜所見的黑年……

真的聞到了味。

真的是做夢了麼？

戚映竹不知道坐在這里想了多久，姆媽忽然一臉嚴肅地進來。姆媽手中沒有端藥碗，讓戚映竹頗為詫異。姆媽問：“郎，昨夜你確實沒有見到什麼奇怪的人吧？”

戚映竹搖搖頭。

心想：即便真的是那個年……他也不奇怪啊。

記得自己暈倒在門口，說不定……還是他……

戚映竹臉頰滾燙，低下頭，不敢暴自己的赧。而姆媽松口氣，道：“沒有就好。郎，你不要怕，爺來問我們幾個問題……你不知道，昨夜發生了一件大案子。”

戚映竹抬眸。

姆媽張兮兮：“有人死了，有獵戶早上上山砍柴時發現掛在懸崖外展的一樹杈上掛著一個人……就是昨晚死的！除此之外，還有別的死人！”

戚映竹眸子閃爍，面頰瓷白。盯著姆媽，臉稍微白一點兒，卻仍好像沒有意識到事的嚴重。

姆媽遲疑一下，恐嚇道：“有子，恐怕被先干后殺……爺發現了尸！這落雁山，平時也沒個人住，老奴懷疑，是咱們昨天下雨時遇到的那個后生干的……老奴這才擔心郎昨夜有見奇怪的人。”

戚映竹口而出：“怎麼可能！”

失笑：“姆媽，你胡說什麼？我們遇到的那個年……才多大呀。”

想到他筆直的，勁瘦的腰，還有……漆黑的好奇的眼睛。

姆媽說：“我不是嚇唬人，這都是爺猜的……爺要來問話，郎，我們請爺進來麼？”

戚映竹本不相信姆媽的話，收拾一下容，撐著羸弱的，迎府查案的人進來問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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府在山中梭巡，找到了兩尸，一男一。那一男一是夫妻，子摔下山崖，面容不堪。仵作查看半天定奪不下，最后順著府的意思——說這是采花賊做的。

“那采花賊看中了婦人的貌，對那丈夫大打出手，連殺二人后逃跑。”

戚映竹本不相信這說法，但是府為了結案，是將此事和之前發生的事聯系到一起。府找不出殺人借口，卻必須要弄一個來。恰好前段時間，確實有采花賊在此地犯事。

再加上姆媽的作證，府認為采花賊，是那個突然出現、現在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采花賊。黑年的畫像在姆媽的辨認下，滿了大街小巷。

戚映竹初時懷疑他們都弄錯了，但是隨著姆媽和爺找出更多的證據，也疑神疑鬼，懷疑自己在無意中和采花賊肩而過。

況且心中有一個沒有向爺說的——暈倒的那天晚上，有見到那個黑年。

那個黑年，就立在門口。

好端端的，他豈會無緣無故地出現？這麼多天下來，若是他不是采花賊，又為何再也不出現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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