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錦:“哦。”
阿疇斂目低眉:“我本是無大志的人,此生別無所求,只盼著不愁吃穿,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了。”
希錦:“我們確實也不愁吃穿。”
好歹父母的家底在,自己的店鋪自己的門面,外面還有兩鋪子宅院收著租子,這輩子吃穿不用愁的。
只是人走到哪一步說哪一步的話,他們往日打道的不是不名一文的流民,而是外祖家和寧家各房,人家一個個鮮靚麗,自己躲起門來窮開心也不像樣。
這日子過得不好,走到人堆里,臉上都沒,別人也不把你當回事。
希錦是要面子的人,不想灰溜溜的,也想風八面,想讓人家羨慕自己,想讓人家說,寧希錦雖然招了個贅婿,但其實日子過得也很好。
阿疇溫聲道:“不過這次,我會盡力把這筆買賣做好。”
他抬起眼,過銅鏡,看著鏡子中的希錦。
四目相對間,希錦看到了男人墨黑的眸子中泛著前所未有的認真。
他看著,低聲道:“希錦,信我好不好?”
希錦聽著,心間便微微一。
他的聲音總是著冷冽的寡淡,仿佛金石相,好聽,但不中聽。
可如今他這麼看著,眼神卻是從未有過的,那語調中也有了一溫的力量。
希錦收斂了心神,輕咬著,故意用很淡的語氣道:“你上說得好聽,你倒是趕給我掙錢啊,你好歹有個籌劃啊!”
不說出個道道,空口甜言語,是不會信的。
阿疇:“我打聽了,明天三伯家二郎要過去杭州,他就是看那批貨的,我明天和他一起過去,如果合適的話,就盡快下手。”
希錦:“那我們手頭的現銀?”
阿疇:“我已經讓掌柜盤點過了,因為過年的緣故,手頭臨時能有六百兩現銀,就算按照三百文一疋進貨,算上一路稅費和貨運費用,按照三百五十文算,那我們大概能進一千七百疋的貨,這批貨比一般作坊的綢要許多,回頭就算不漲價,我們自己慢慢賣,肯定也是能掙的。”
希錦訝然,他都算這麼清楚了?
當下道:“那也行。”
其實早發現了,阿疇腦子很好使,算賬直接不用算盤,而且接人待也都還可以,至于做生意為什麼不行,只能說這個人實在無大志。
如今他既然打算好生做這筆生意,稍微用心些,自己再從旁看著,總歸不至于再出差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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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里阿郎要上進,希錦還是很支持的,心也好了很多,當即索索這個,準備準備那個,命穗兒和秋菱為他整治了行囊,準備了和吃食。
希錦略收拾了下錢財,除了盤纏和一些訂金,希錦又拿出自己箱子底的好,一對岫玉如意,一對花鳥紋鎏金發簪,并一對二龍戲珠實心連珠鐲,將這些都用白絹包起來,放在黑漆八寶盒子中。
夜晚沒人時,先打開那錦書看了看,聆聽娘一番教誨,之后收起錦書,開始對的夫婿進行訓導。
“你看你要出門了,我總覺得不放心,我剛才想了想,給你想出幾條規矩來,你是萬萬要謹記的!”
阿疇:“……”
之后,他到底是道:“好,你說,我每日默念,忘了我姓什麼,也不忘記你的話。”
希錦聽著,纖薄的背脊便得筆直,滿臉嚴肅,就連秀氣的眉都著正經。
看著他,道:“第一,你要記住橫鬼不惹橫茬。”
阿疇:“嗯?”
希錦:“出門在外,遇到什麼事你可別往前沖,要沖讓別人沖去,你在后面瞇著,等沒事了你再出來看看,如果萬一惹到橫茬,你有個好歹,我不俏寡婦了嗎?”
俏寡婦……
阿疇道:“我明白,出門在外我最是貪生怕死的,遇到什麼事都躲著。”
他從俏寡婦這話品味出另一層意思。
他若死了,一定是要盡快再找個贅婿的,一點都不會猶豫。
為了占住這贅婿的位置,他也一定不能死。
希錦:“這就對了!”
阿疇又問:“你剛說了第一,那第二呢?”
希錦聽這話一頓,第一都是胡謅的,哪有第二呢。
不過還是一本正經地道:“也沒什麼要叮囑的,我突然覺得,以阿疇你的聰敏,那必是會隨機應變,所以我也不多說了。”
嘆息:“說多了,你難免覺得我上輕巧,管得多,你也嫌煩。不過我倒是有另一樁要代你。”
說著,這才打開那黑漆八寶盒給他看。
阿疇乍見,也是意外。
希錦看看窗外無人,這才低了聲音道:“這些你都拿著,遇到人往來的時候,看著況送,吃人拿人手短,現在這世道,不學會一些人世故是別想做買賣了。”
阿疇:“那鎏金發簪和連珠鐲不是你去年才打的嗎,當時你還說好看。”
他們這樣的人家是不能配金的,只能戴銀,不過銀上可以鎏金,那發簪和連珠鐲都上鎏金都很真,看著像真金的,他記得希錦只夸那手藝好,喜歡得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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