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千姿心中一凜，足尖點地借力飛速掠長亭宮。

    作快得外麵圍守的軍隻看見一道影子從眼前晃過，駭得想要去追，但一想到襄王下過令不許外男進，又猶豫著頓住了腳步。

    蕭久屹走近，衝他們擺了擺手，快步走了進去。

    孟千姿進去就看見一個著華貴、年過五旬的男子正麵鐵青地掐住一個宮婢的脖子，眼中的兇猶如實質，那宮婢已經翻著白眼，眼見快要斷氣。

    淳妃捂著驚恐地在牆角瑟瑟發抖，本就欺霜勝雪的更是白得不像活人。

    孟千姿欺至那男子邊，並起二指又疾又狠地點在他手臂曲池上，男子手上力氣驟然消失，不得已鬆開了手指。

    孟千姿將那宮婢接住，拖離到距他稍遠的位置。

    “咳咳~”宮婢劇烈咳嗽起來，那男子這才反應過來，暴怒著朝孟千姿衝過來，厲聲喝道：“敢管本王的事，你活得不耐煩了！”

    “皇太叔，何事如此大幹戈？”蕭久屹的影出現在堂前。

    襄王腳步一頓，理智終於回歸，指著那宮婢手指都在抖，滿麵悲憤之，“這狗奴才適才、適才竟掩著鼻子嫌本王妃散發出的味道難聞。”

    孟千姿一進來就聞到了那混合在香火紙錢氣中，若若現的臭味兒，三伏的天氣，再怎麽努力保存也抵不住腐爛的速度。

    這襄王當真霸道，竟不許人表現出不適。

    蕭久屹淡淡掃了那宮婢一眼，“確實該死，自己領罰去吧。”說是該死，卻輕拿輕放。

    那宮婢含淚在他腳下重重磕了個頭，退出了堂前。

    孟千姿走到淳妃邊，將攙扶起來。

    從進來開始，淳妃的目就沒從上移開過，臉上寫滿了疑和擔憂。

    孟千姿低聲道：“淳妃娘娘，民關九，小雍王殿下之命前來調查襄王妃之事。”

    淳妃咬著下，眼中淚水奪眶而出，不住點頭，哽咽道：“我、我沒殺人……”

    孟千姿瞧著曾經無雙的姨母此刻憔悴委屈的模樣，心頭發酸，想來這三日將折磨得夠嗆。

    可孟千姿什麽也不能說，隻能安地握了握的手，扶著走到一旁的圈椅坐下。

    襄王見此猛地怒斥道：“誰讓坐的？害死本王妃，就該一直跪於妃靈前懺悔！”

    孟千姿側目掃向那臨時設立的靈堂，本是雍容華貴的宮殿前殿，此刻掛滿了白幡，原本立於正壁的多寶閣被暴地挪移到側壁，地毯上還有未清理幹淨的的瓷殘渣。

    鋪著白布的靈臺上擺放著襄王妃的靈位，靈位前的香爐正燃著三柱清香，長明燈置於一旁。

    置於冰塊上的棺材擺放在靈臺後，靈臺下的火盆中還殘留著紙錢燃燒後的灰燼，火盆前的波斯地毯上有兩個深深的印記，一看便是有人久久跪於靈前。

    孟千姿想起剛才攙扶姨母走過去時，步履蹣跚，想來便是因為跪得太久造的，又是憤怒又是心痛，恨不得一把燒了這靈堂。

    皇帝的叔叔便能如此磋磨人嗎？就能置律法於不顧，隨意泄憤嗎？

    就算是惡貫滿盈的嫌疑犯，在未被定罪之前也還有個審訊的程序，他倒好，直接了私刑！

    讓不解的是，皇帝竟會允許襄王這般胡鬧……

    當下角勾出諷刺之，眸冷然道：“襄王爺與其把氣撒在無辜之人上，不如把心思放在尋找襄王妃死亡的線索上！”

    襄王沒料到一個份不明的對他如此無禮，頓時怒不可遏，指著孟千姿厲斥道：

    “哪裏來的野丫頭，也敢教本王做事，景瑞你怎可讓這種目無尊卑得賤民來調查此事？”

    蕭久屹神淡淡，悠然道：“不是皇太叔不允許外男接皇太妃的嗎，景瑞好不容易找到個擅長此道的子，皇太叔若還不滿意，那景瑞帶走便是。”

    襄王一噎，神間猶有不甘，“不過一個黃丫頭，能有什麽本事？況且這真兇便是淳妃，是你們非要說真兇另有其人，本王可沒說要查什麽真兇！”

    蕭久屹朝淳妃的方向抬了抬下頜，“事發時，淳妃雖在長亭宮中，但邊宮婢皆可證明因不適早早歇息，直到宮婢發現襄王妃的，才醒淳妃，景瑞念在皇太叔之前太過悲痛沒與你爭論，但事過三日皇太叔還一味地認準淳妃就是真兇，很難不讓景瑞懷疑。”

    “懷疑什麽？”襄王的氣焰被他說得熄了三分，訕訕問道。

    “懷疑皇太叔本就不想查出皇太妃死亡的真相。”

    蕭久屹起，緩步走到襄王麵前，一字一頓道：“懷疑皇太叔本就知道真相卻想替兇手瞞，隨便找個人當替死鬼！”

    “你！”襄王麵因氣憤而漲得通紅，角都抖起來，“混賬！你別忘了我是你皇太叔！”

    蕭久屹低頭輕笑一聲，“也請皇太叔莫要忘了景瑞不僅僅是皇子，還是金羽司指揮使！”

    襄王的臉由紅轉青，連聲冷笑道：“好，好，本王的好侄孫竟然以金羽司來本王，也罷，本王就看看你這個金羽司指揮使究竟能查出什麽來！”

    蕭久屹話鋒一轉，稍微溫和下來，“如此，接下來就請皇太叔配合，不要再做出任何幹擾調查的舉。”

    襄王手臂重重一揮，怒極而笑，“查！若查不出來，本王倒是要在聖上麵前奏你一本！”

    蕭久屹沒再接口，朝孟千姿看去。

    孟千姿頓時意會，疾步朝靈臺後走去，一把掀開襄王妃的棺材板重重砸落在地上，全然不管那上好的金楠木會不會摔壞。

    “你！”襄王臉鐵青，目中似要噴出火來，指著孟千姿氣得半晌說不出話。

    孟千姿輕描淡寫道：“抱歉，民手了。”

    蕭久屹淩厲的眸子微微一彎，到底是忍住了笑意。

    衝鼻的臭味撲麵而來，孟千姿屏住呼吸，戴上青舟之前給準備的羊腸指套，輕輕撚起置於手邊那塊人皮搭在棺沿上。

    這才朝襄王妃的看去。

    讓詫異的是襄王妃竟是一位雙十年華的佳人，即便是死狀淒慘，此刻眼仁凸起、麵上皮也已覆上斑，也還能看出原本的貌。

    出手指在襄王妃的脖子上細細挲，那裏有兩條勒痕，上去一深一淺。

    孟千姿眉心猛地皺起，閉上眼睛思索起來。

    是什麽樣的況才能造兩條深淺不一的勒痕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