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想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,勉在后狠狠往上一帶。
兩人額頭相抵,幾乎是撞到一塊兒去的。
“怕了?”
兩個人的吐息糾纏在一起。
宋諫之深深的向眼底,眼睫輕輕一,卻不見算計遮掩,只出點懵懵懂懂的赤誠。
“我說不怕,你也是不信的,”攖寧喝了三盞酸梅酒,說話間有淡淡的清甜,好像又有點委屈:“還問我做什麼。”
非得親眼見嚇破了膽才滿意嗎?
哪怕是要他失了,再害怕也是這幅冷臉,怕是不能表富到晉王殿下滿意。
宋諫之松開手,任攖寧形不穩的歪倒在底下。還要譏誚的刺一句:“因為想看你這幅表里不一的模樣。”
壞的這般理所當然,當真是沒救了。
攖寧也不是泥的人兒,眼下被他一激,滿心滿眼的不服氣,犟著口氣別過頭不看晉王,卻傻的忘記了轉,看上去落枕似的古怪。
可這個姿勢維持久了脖子酸,半晌,悄悄睇了宋諫之一眼,見他閉著眼好似睡著了,便又不聲的正過頭來。
上首傳來一聲輕笑。
“……”
這人是開了天眼嗎?
攖寧厚著臉皮不吭聲,舒服最重要,面皮才是頂頂不要。
-
晉王這人雖壞,但攖寧若不在他眼前晃,他也沒平白找事。
反而一回府就不知忙什麼去了,接下來兩日都沒見到蹤影。
攖寧就是那只占了雀巢的鳩,毫不客氣的霸占了那張黃梨木的大床,小廚房也盡依的吩咐來,昨兒吃炙烤羊,今兒吃清蒸鰣魚。
晚膳攖寧自己下廚做的茄鲞。
到底是崇德帝下旨賜的婚,除了晉王那個晴不定的活閻王,府上其他人都攖寧都客氣得。
聽說要下廚,小廚房侍候的主廚慌了神,一句“萬萬使不得”囫圇說了三五遍。
明著走不通,攖寧只能暗著來,生生挨捱到酉時,再翻進小廚房。
等明笙發現榻上沒人時,攖寧做的茄鲞都出鍋了,熱氣騰騰的端進了正屋,配上薄餅,吃到小肚滾圓。
“王妃,可不能再吃了,在吃下去咱年底裁的裳可都得換新的了。”明笙苦口婆心的嘮叨:“大晚上的,您也不怕積食。”
“最后一口嘛。”
攖寧吃飽后著肚子舒了口氣,整個人沒骨頭似的懶在木椅上,一雙杏眼舒服得瞇起來,睫在搖曳的燭下凝一道分明的青痕。更襯得如凝脂吹彈可破。
未褪盡嬰兒的臉頰像是糯米糍,讓人忍不住想手掐一把。
宋諫之推門進來時,看見的便是這幅景。
他忙著審趙翀朋黨一案,連著兩日宿在了史臺。今日也靠到酉時才回府,一拐進后院就看見攖寧這屋燭火通明。
宋諫之往書房走的腳步頓了下,回進門。
他那個耳朵眼兒都冒傻氣的小王妃在椅子上,一副吃飽喝足的怠懶模樣。好像是野外的蠢兔子,天敵出現在眼前都不彈,頂著茸茸的耳朵,只差把“請吃”兩個字寫在臉上。
宋諫之凌厲的眉峰挑了下,因著疲累聲線不自覺的放輕了,不顯溫和反像藏著鉤子:“你倒是吃得好。”
他出現的突然,加上攖寧吃飽了沒什麼警惕,嚇得手一抖:“王爺沒用膳嗎?”
攖寧看他視線定定的鎖著自己,也不說話,莫名有些鳩占鵲巢的心虛。
“要不坐下吃點?我做了茄…額…”
桌上的茄鲞被吃的只剩下半碟,攖寧吃飯沒有挑三揀四的病,上好吃的是半分也不肯浪費的,所以剩下的半碟茄鲞倒也不難看,但讓這人吃剩菜,屬實是自找麻煩。
“拿雙筷子來。”
宋諫之倒是沒客氣,尋了攖寧對面的位子坐下,占了小半個桌子。
年坐著也比攖寧高出一個頭,迫十足。攖寧手腳的坐直了,比在阿爹面前都端正。
心想自己只是客氣一下,茄鲞做了半個時辰,喂給這人可嘆一聲牛嚼牡丹了。
宋諫之確實是了。
他沒用晚膳,早已過了點兒,原本不打算吃東西,可現在看著攖寧的吃相,食又被勾了起來。
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,攖寧撇了撇,轉頭吩咐明笙:“明笙,再去拾四兩薄餅。”
現下看來,晉王這個離經叛道的皇子也不好當,忙到半夜也吃不上頓飽飯。
一邊胡思想一邊忍不住皺了下鼻子,晉王上一子淡淡的腥味兒,兩人離得近,聞得分明。
不知道是誰遭了恙,他造了這麼多殺孽不知道燒多高香才能贖回來,這輩子是沒戲了。
宋諫之手邊的薄餅不一會就沒了頂,他吃東西極快,吃相卻不魯。
攖寧在家討好賣乖慣了,殷殷勤勤的給人倒了盞熱茶。
等到年不識好歹的一個眼風掃過來,攖寧才下意識回手,都怪這兩天過的太滋潤,險些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。
宋諫之垂眸睨了眼白中紅的面孔,開口道。
“囑咐你伺候的人收拾兩套裳用,明日與本王一同去北山營地。”
“北山?獵園?”
北山,顧名思義,坐落在燕京北側。高祖文帝好狩獵,當年特意命人辟了這山麓出來,方圓二十余里,作皇家專屬獵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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