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歡緩緩從榻上坐起，未發出一聲音。

    輕輕將紗幔拂開些許，過隙看向外間，視線落到了傅雲舟的上。

    他正與徐嬤嬤說著什麽，話音卻忽然頓住，若有所覺的側過頭看向間。

    沈清歡的手一抖，紗幔了下來，隔絕了傅雲舟的注視。

    聽到了沈約和江婉恭送傅雲舟離開的聲音，畢恭畢敬。

    房門開啟又閉合，待到房中沒了外人，侍書和墨畫才匆忙跑進了間，起了帳幔，“小姐。”

    “侍書，這是怎麽回事？”

    “小姐，您可嚇死奴婢們了。”侍書往沈清歡的背後墊了一個大迎枕方才繼續道，“之前您暈倒，徐嬤嬤去了宮裏請太醫，巧被太子殿下知道了，他便帶著太醫一起來了府上，還不放心的親自為您診脈呢。”

    “小姐，太子殿下果然很在意您呢。”墨畫笑嘻嘻道。

    聞言，沈清歡卻麵沉似水，緩緩蹙起了眉頭。

    且先不說傅雲舟一個外男怎麽堂而皇之的進了的閨房，更重要的是，他為堂堂太子幾時習得了醫？

    確定不是擺出為診脈的架勢裝裝樣子嗎？

    見沈清歡麵上並無喜，侍書和墨畫遲疑的對視一眼，試探著問，“小姐，您怎麽了？

    太子殿下如此表現，日後便再無人敢輕看了您去，可您怎麽反而不開心呢？”

    沈清歡垂眸，不覺攥了手裏的玉佩，“這世上本沒有無緣無故的恨……”

    傅雲舟這般給麵，想來必有他的打算。

    而眼下尚不確定他真正的目的，是以心下有些難安。

    “清歡。”

    忽然，沈約的聲音從屋外傳來。

    沈清歡羽睫微，就著侍書的手下了榻，不待走出間便見沈約跟江婉走了進來。

    見下地，沈約忙加快了腳步，從侍書手中接過扶著重新坐回到榻上，“子不好便別了，好生躺著。”

    “多謝父親關心。”沈清歡垂下眸子，麵上不辨喜怒。

    “你我是骨至親，何必如此客氣。”

    聞言，沈清歡不在心裏冷笑。

    好一句骨至親！

    聖旨未下之前，他怎地沒有想起是他的骨至親呢？

    緩緩的抬眸看向沈約，沈清歡眼底的寒涼看得他心下一震，未及細瞧卻見又下了羽睫，仿佛方才那一眼的涼意隻是他的錯覺。

    眸微，沈清歡淡聲道，“昨日府的賊人，可找到了嗎？”

    本是隨口一問，不想此言一出沈約和江婉紛紛變。

    見他們二人一副有什麽難言之的樣子，沈清歡眼觀鼻、鼻觀心，敏的追問，“怎麽了？”

    沈約和江婉對視一眼，後者幹笑了兩聲，上前一步握著沈清歡的手道，“清歡啊，你聽我慢慢說，勿要心急。”

    “聽主母的意思，此事難不與我有關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那賊人有些本事，被他給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盜走了何？”沈清歡的語氣冷冷的，與眸一般沒有任何溫度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你娘親留給你的嫁妝……”

    沈清歡的眸倏然凝住，“你說什麽？！”

    恐心緒激再暈倒過去，沈約和江婉趕出言寬。

    畢竟前腳剛送走了太子爺那位祖宗，這會兒沈清歡若是出了何事，隻怕他們整個尚書府都要跟著遭殃。

    “你莫急，爹爹已經向京兆府報了案，他們已派出巡捕四緝拿盜賊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江婉也跟著附和，“錢財乃外之，切勿因此氣傷了子。”

    “外之？”沈清歡皺眉反問，嘲諷之意十足。

    若丟的隻是一些尋常釵環首飾自然不在意，可那些是娘親的，當年由外祖母傳給了娘親，後來又到了手上，如今失盜，怎能無於衷！

    何況——

    尚書府守衛森嚴，又與京兆府臨街而立，哪有這麽大膽的賊人敢來此盜！

    況娘親留給的不止是一些金銀，還有許多孤本之類的。

    那些東西在不懂行的人眼裏本分文不值，那賊人何苦冒險拿走那些東西。

    怕是有人監守自盜，賊喊捉賊。

    出嫁在即，定要去庫房盤查那些東西的，屆時被發現東西沒了反而不好代，不如鬧上這麽一出兒，將一切推到那本不存在的盜賊上。

    思及此，沈清歡一時氣翻湧，止不住的咳嗽起來，麵蒼白，額角青筋微綻。

    的眼眶漸漸泛紅，不知是咳的太猛還是心下憤懣。

    “清歡！清歡！”沈約滿目驚憂之，生怕一口氣倒不上來就這麽過去了。

    “小姐！”

    “快、快去倒杯茶來。”江婉也急的變了音。

    “咳咳——”沈清歡勉強下間的意，回了被江婉握住的手，“我子不適，恕不能陪父親和主母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那你快好生歇息吧。”

    “侍書，幫我送父親、夫人出去。”沈清歡的聲音有氣無力的，聽得人的心都跟著懸起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侍書應道。

    沈約卻止住了的腳步，“好生伺候小姐吧。”

    “奴婢遵命。”

    目送著沈約和江婉的視線消失在視野中，沈清歡緩緩垂下眸子，一滴清淚悄然落下。

    早知沈約待已無半點父義，可萬萬沒有想到他竟會做到如此地步，連娘親留給的東西也不肯給留下。

    “小姐……”侍書一臉憂。

    “侍書，晚些時候你出府一趟，拿些散碎銀子散給城中的乞丐，教給他們一些話。”的閉了下眼睛，沈清歡旋即抬眸，眼底有一閃而逝的霜翳。

    侍書的眸中寫滿了疑，“小姐您說，什麽話？”

    “附耳過來。”

    侍書依言湊上前去，眸中漸漸浮現驚疑之。

    不確定的問沈清歡，“……小姐，真的要這麽說嗎？”

    沈清歡的語氣倒是格外堅定，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既然為父者不仁，那便休怪不義了。

    “小姐……其實方才……”侍書神糾結，有些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你直言無妨。”

    聞言，侍書抿了抿這才堅定道，“方才太醫為您把脈時，奴婢就在旁邊，他的神有些不太對勁兒，很慌張，所以後來太子殿下才又不放心的為您診脈。

    奴婢總覺得，那個太醫像是瞞了什麽的樣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