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陸秋蕊？”

陶野雙手拎著包，站在路燈下，眉無奈皺起的弧度被影描摹得略深。

“不，不是見。”嘆氣，“又不是我的老板，見怎麼能算作工作呢？我當然有我自己的工作了。”

聽到陶野今晚并不會去找陸秋蕊，夏星眠松了口氣。

氣兒都松完了，才意識到問題：

為什麼會下意識松口氣？

想了半天，從混的思緒中揪出一個可能。

應該是潛意識里太在乎陸秋蕊了，所以不希別的人找吧。

陶野接著說：“我的工作是在酒吧跳舞，就是你第一次見我的那個酒吧。我是那里的頭牌。”

夏星眠：“……頭牌？”

陶野笑，“想歪了麼？是跳舞的頭牌，不是其他的頭牌。”

夏星眠雙手握住保溫桶提柄，尷尬地笑了笑，“姐姐會跳舞？”

陶野點頭：“是啊。你都會彈鋼琴，我為什麼不能會跳舞？”

夏星眠挲著手里冰涼的保溫桶，也不知道該接什麼，“……嗯。”

陶野看了眼時間，和夏星眠道別：“那我就先……”

話沒說完，話就頓住了。

路燈下，夏星眠孤零零地站在那兒，低低地垂著睫。天空里飛著細小雪花，燈下的臉蒼白得快要明。

燈域與黑暗的分界線像水晶球的玻璃罩，是水晶球里被碎雪籠罩的小人，雕滿了死氣沉沉的致。

如果這種水晶球里藏著八音盒，擰幾下，響起的一定是一首慢調的孤獨的曲子。

陶野沉了沉肩，噙起一個淺淺的笑，妥協了似的：“或者……你想跟我去酒吧嗎？”

夏星眠倏地抬起眼，有點不敢相信，“我可以去？”

“嗯，”陶野輕點頭，“你要是覺得場子里，我帶你到后臺。你可以坐在后面玩手機，或者坐在臺邊，看我跳舞。”

夏星眠想也沒想，就口應道：“好。”

陶野向夏星眠出手，“來。”

夏星眠平時沒有和朋友手牽手的習慣，關系再好都不牽。可即使覺得哪里怪怪的，出于禮貌，還是走到陶野邊，握住了那只向出的手。

陶野在外面等了好幾個小時，手凍得很冰，夏星眠心里涌上一陣疚。那陣怪異也被疚淹沒。

悄悄看了陶野一眼，試探著將的手向自己這邊拉了一下，見對方沒有表不悅，便輕輕地拉著那只手放進了自己溫暖的口袋。

手被放進夏星眠的上口袋時，陶野到了裝在那里的一小串鑰匙，應該是夏星眠的公寓門鑰匙。

一下子僵住了，有幾秒忘了眨眼。

后來走出了一段路，才看了一眼夏星眠。半晌，抿了下角，已經暖起來的指骨卻仍無法放松。

捂到走出暨寧大學校門時，夏星眠問：“姐姐，手暖和了麼？”

陶野這才明白，夏星眠只是單純的想給自己暖暖手，沒什麼復雜的。

“暖和了，謝謝。”

語氣溫和地表示謝意。

“還是再捂一會兒吧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夏星眠連酒吧都沒來過幾次，更別說酒吧的后臺。

后臺就是個給酒吧員工休息的地方，收拾得很干凈，不吵也不，服務員和舞者都在這里換工作服。白的桌子上擺了些水壺，桌旁一個飲水機，有個卷發人在那里倒水。

“哼，”趙雯倒完水，哼笑了一聲，“陶野，我是不是說過，不要把未年帶到這里來？”

陶野隨意地把包放在桌上，嘆著氣笑了笑，“趙姐，年了，在念大學。”

趙雯挑眉：“哦？大學生啊。”

夏星眠站在門口，有些局促，心里開始有點后悔。或許不該來的。

可能是上的學生氣太重，每一個路過的人都好奇地打量，有幾個人捂著小聲議論，有幾句都飄到了的耳朵里。

“看那個漂亮妹妹……”

“陶姐帶來的？”

“嘖，看著小，看不出陶姐好這口。”

甚至有個花臂男人走上前，主和夏星眠搭起了話：

“小妹妹，讀哪個大學呀？”

旁邊一個短發生笑著調戲夏星眠：

“喂，跟我好不好？我比陶姐會疼人，真的！”

“好了你們，別逗人家了……”

陶野上前擋住夏星眠，巧笑晏晏，嫻地應付走了那些人。

之后，陶野把夏星眠拉到一旁，小聲致歉：“抱歉，沒想到剛好遇上休息時間，這里這麼多人，肯定讓你不自在了。”

夏星眠即便剛剛有不自在，也因為陶野這幾句心話暢快了不，搖搖頭，“沒事的。”

陶野還是把夏星眠帶了出去，給在吧臺找了個座位，請了杯可以無限續杯的低度酒，告訴待累了可以隨時離開。

回到后臺，其他的人都已經換好服出去了，只有趙雯還翹著二郎坐在那。

“行啊你，從哪拐回來的小姑娘？”趙雯打趣地問。

陶野拿了保溫杯，邊接水邊說：“我和真的只是朋友，別為難了。”

趙雯雙手一攤，“都不在這兒，我咋為難？倒是你，很不對勁喔。你可從來沒有帶誰來過后臺。”

陶野拿著杯子靠在墻邊，抿了口熱水，沒說話。

趙雯又說：“你要真想找個相好的，還是找個和你年紀差不多的比較好。我看那個陸秋蕊就不錯。雖然人看起來有點晴不定，但對你是真好啊，有幾次想發火，看在你的面子上都下去了。人家追求你，你拒絕了。人家要包你，你只肯陪酒，別的什麼也不應，人家也沒說啥。這不明擺著就是真喜歡你？你努努力，沒準兒能做個總裁夫人什麼的……”

“趙姐，”陶野打斷趙雯的絮叨，把杯子放回桌上，“我早就說過，我和那位陸總沒可能。對我的喜歡也只是一時興起，不會長久的。”

趙雯皺眉：“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和這個大學生在一起了？”

陶野撐著桌子，指尖若有似無地輕點桌面，眼睛垂著，看不清眼底的緒。

“別講了，我和也沒有可能。我只是看家破人亡，一個人過得艱難，所以有時候……想幫幫……”

“啊——是心泛濫了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心泛濫可不是什麼好事哦。”

趙雯從煙盒里拿了一支煙，塞進里，含糊著念叨。

“你不記得前年冬天了麼？有個人把一條快病死的狗棄在咱們酒吧后門，但凡聰明點兒的都沒去管，就你，地跑去撿了，帶回家又給買窩又給買玩，花了大幾千給治好了。結果呢？后來那臭不要臉的主人后悔了又來找，那狗跑回它主子懷里的時候，看你一眼了麼？”

陶野低聲說：“不一樣，是人。”

趙雯狠狠吸了口煙，“人只會比畜生更冷！你該長點記，別再做犧牲自己倒別人的傻事了，沒人會心疼你，只會把你當塊膏藥，疼的時候一，不疼了馬上就扔，就和那條狗一樣！”

陶野沒有再多說什麼。

很久以后，向門那邊夏星眠在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
半扇門虛掩著，只能過門看見吧臺邊模糊的一個背影。

那人側回一點頭，獨自發著呆，也不知在想什麼。自然流出的神態又冰又冷，微垂的眼眸汲著一骨子里攀長的孤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