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青棠喝醉後的確很乖。

    早在十來歲那次醉酒就已經初見端倪,不吵不鬧，就是閉著眼想睡覺，有些乖巧是刻在骨子裏的,聞到悉的味道，有人名字,虛虛半睜開眼,手臂自然而然放上去。

    好像沈父找到的那個晚上，他俯下,的額頭,輕說寶貝怎麽在這。

    懷裏好暖,沈青棠拱了拱腦袋，有些眷念。

    今夜格外安靜,明月像泡在靜謐的湖裏。

    周淇看著許今野將沈青棠放上車，他繞到另一邊,拉開車門上車,車消失在夜裏,唔了聲，轉頭去看陳塘,“許今野第一次對我發火誒,怪嚇人的。”

    在七個人裏麵年紀最小,又是生,都是特權。

    還記得念書那會，腦上頭,被渣男哄兩句複合,被騙去酒店開房，許今野知道，跟陳塘幾個人敲開門,下手重，迷的一張臉被打豬頭。

    他那會兒也沒生氣，問，這樣了還喜歡嗎？

    周淇撥浪鼓似的搖頭，有些幻滅。

    許今野嗯了聲，隻是告訴生要自。

    但今天晚上，是真的生氣了，走之前，一個眼風都沒給。

    本意也不是想要把人灌醉，就想讓嚐嚐鮮，畢竟看著太乖了啊，誰不想逗一逗，難道還是他一個人的特權了？

    周淇抱了抱手臂，“沒事吧應該，野哥這方麵我還是信的，前友一堆，就沒沾過誰的。”

    這一點還蠻佩服的，他前友各個都是大人級別，風萬種，明豔奪目比比皆是，他說不就真的沒過。以至於有幾位還來旁敲側擊問許今野是不是不行。

    “也許吧。”陳塘打了個嗬欠，困了。

    “什麽也許吧，你這個尾音就用得很耐人尋味，許哥他跟你們才不一樣，他不是趁人之危的那種人。”

    周淇跟上去，在他後絮叨，“你就該清一清你腦子裏那些男人的齷齪思想，你們也有腦子，思考問題為什麽不多用腦子？”

    “許今野也是男人。”

    “他不一樣！”

    “有什麽不一樣？”陳塘反問：“我看你就像看哥們，別說一個房間了，就是一張床，我他媽都不行。”

    “要換一個，臉正條靚的，要還不行，老子就去看醫生了。”

    說到底，不一樣隻是人。

    周淇睜著眼，罵他畜生，罵完又覺得話糙理不糙，許今野什麽時候對人這麽上過心。

    最後依舊覺得他不是趁人之危的混蛋，還是放心的。

    *

    許今野沒送人回宿舍，不合適，醉這樣難免被人看見，風言風語他無所謂，但不行。

    他在學校附近有套房，兩居室，不常住，日用品跟衛生打掃有阿姨負責。

    家裏很空，除了基本的家之外就沒別的了，廚房裏的廚都是全新，沒有開過火，沾過油煙。

    車上時，沈青棠乖乖地睡，偏著頭，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點，許今野看不過去，抬手摁在肩膀上。呼吸很淺，靠近才能聽見，呼吸氣息是溫熱的，吹在脖頸邊。

    出租車開進小區，停在樓棟下。

    許今野先下車，俯，正對上剛醒，睜得圓圓的眼睛，明亮的眸子裏，茫然又疑。

    醒了不一定酒醒。

    他扯了下，“知道我是誰嗎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許今野。”

    “很好，”許今野直起，將車門拉開，“下車。”

    月溫，映出一前一後的影子。

    司機師傅在問許今野小區的出口在哪，他單手撐著車，手指骨節分明，強有力的曲折著，他抬手，指向左邊，告訴司機師傅一直往前開到了。

    出租車開走了。

    留下一高一低的兩人，跟以同比例拉長的影子。

    沈青棠站在原地，醒了但沒完全醒，知道他是誰，卻沒問在哪，垂著眼，還有些困意，臥蠶下的褶痕深，安靜等著，像等著被領回家的小朋友。

    許今野領回去了。

    房子是冷的黑白灰主調，打開燈，也是白熾的冷。

    沈青棠走進來，有些遲緩的環視，問：“你一個人住這嗎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但不常住，大多時候住宿舍。”

    “看出來了。”連拖鞋都是一次的，坐下來，鞋的作有些緩慢。

    這裏很幹淨，沒有人煙的那種，像樣板間。

    沈青棠起，在客廳裏踱步，好奇打量著，走到落地窗前，手撐著玻璃，樓層不低，視野開闊，有些意外，“這裏能看見學校誒。”

    “從這裏到北校門，幾分鍾就到了。”許今野走過來，拿著杯子，熱水，他遞過來，“有哪裏不舒服嗎？”

    沈青棠捧著杯子，搖頭，注意力都在屋陳設，看到一整麵的鞋牆，歎男生真的好喜歡鞋。

    看到手辦，會問他是哪個漫人。

    看到機車模型，看不懂，會誇好帥。

    看到酒櫃明顯停下來，回頭，眼裏亮得很，小聲問：“這酒應該很烈吧。”

    許今野笑了下，問是不是還想喝。

    目不太友善。

    沈青棠搖頭，關上酒櫃的門，說自己隻是看看的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喝醉後的沈青棠，像個膽大的小話癆，不像平時那樣規規矩矩的，什麽都敢看，什麽都敢說。

    許今野看著新鮮，此刻耐心充沛，問什麽答什麽，看來回，房子裏才有了人氣。

    房子麵積才一百二十平，除去公攤，也就一百左右，房間裏又空，可參觀的東西其實並不多。

    參觀完了，沈青棠在沙發坐下來，想了想，問：“我是第一個來這裏的生嗎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許今野單手撐著餐桌，回。

    瞥見眼底有一時失神的眸子，他又道：“算上保潔阿姨的話，你是第二個。”

    腦子轉得有些慢。

    那句話沈青棠消化好幾秒，後知後覺，抿，線有很小的弧度，不知道在開心什麽。

    “巾，牙刷，都是幹淨的，放心用。”許今野走去洗手間，打開鏡麵上方的櫃子，一半是紙巾，一半是一次用品。

    沈青棠放下杯子，掉的外套放在沙發上，走向洗手間，許今野還在給那牙刷，就一隻手搭著手臂，立在門邊等。

    許今野將手裏東西遞給，回頭，是纖穠合度的形。

    薄薄的針織麵料，深偏灰，包裹住纖細形，前起伏綿延，往下延展，是楚楚細腰，擺下的勻稱筆直，白得晃眼。

    沒有被束服的頭發散在兩肩，發尾微卷，烏黑潤，抬眼看他，飽滿紅潤。

    神毫不設防。

    “洗完早點睡。”許今野將東西塞進手裏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沈青棠拿過來，側進去，換的不僅是空間，還有氣味。

    洗手間的門已經關上。

    許今野走去臺，點燃的煙置於手指間，手掌撐著扶手，猩紅的煙頭漸漸明。

    他咬著煙狠吸一口，煙霧灌肺中，辛辣的味道傳至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煙氣升騰，他垂下手，將剩下的小半截煙摁滅，打開窗戶，冷氣灌進來，將白霧吹散。

    許今野從臺出來，關上玻璃門。

    沈青棠出來，客廳沒有人，臥室的門關著，大概已經睡了，索著關掉客廳的燈。

    在手機燈打開之前，是短暫的黑暗。

    萬寂靜，隻有心跳不止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沈青棠第二天是被醒得。

    在夢裏找了一晚上的水，始終沒能得償所願。

    沈青棠睜開眼，看到陌生的環境是下意識的慌神，呆坐在床上好一會，才想起這是許今野的房子。

    還有更多的記憶開始回籠，說過的話，過的東西，都清晰的像是在眼前放映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懊惱的啊了聲，泄氣地低下頭，又忍不住手著臉。

    怎麽會變這樣？

    值得慶幸的大概是時間還早，早上七點，印象裏的許今野總是散漫慵懶的樣子，這個點，他不一定起床。

    在他起來之前走掉，雖然不禮貌，但能有效避免尷尬。

    沈青棠從床上起來，搭的子被睡過一晚上，有些發皺，扯了扯，在房間找外套，才想起被放在客廳裏。

    出去時，刻意放輕作，開門跟關門都很小心，一點點放開門柄，擔心回彈發出的響聲太大。

    沒等徹底鬆開手柄，後，響起開門聲。

    沈青棠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認命地回頭，主臥的門被大敞著，許今野從裏麵走出來，大概是剛洗過澡，邊走邊穿服。

    雙臂撐在衛裏，舉過頭頂後往下套。

    衛下什麽都沒有，第一眼便是勁瘦的窄腰，冷白，腰上的線條清晰流暢，一直延大沒寬鬆的運裏，腹部有著並不誇張的，但能清晰看見線條。

    沈青棠條件反地捂眼轉，燒紅了整張臉，“對不起，我真不是故意的，我不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“？”

    許今野套上衛，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眼，出來之前，他是有先套好子的。

    看個腰，就這樣？

    剛洗過的頭發隻是用巾了，他抬手隨意撥弄兩下，走到餐桌上坐下，給自己倒水，看小朋友麵壁。

    酒醒了，就隻剩下指甲蓋的膽子了。

    許今野不不慢地喝了口，“看都看過了，你說怎麽辦？”

    剛起來沒多久，嗓子天然就有些啞。

    沈青棠被問得有些茫然，看過了，這還能怎麽辦，總不能讓他看回來？

    想到這裏，溫度高到有些離譜。

    “想什麽，耳朵紅這樣？”許今野不不慢，到底擔心麵壁一整天，沒繼續逗，重新拿過杯子，倒上水，問：“不嗎？過來喝水。”

    “的。”

    沈青棠慢慢挪過來，在餐桌邊坐下，避開許今野的視線，喝了整杯水。

    “喝醉的覺怎麽樣？”許今野起眼皮，散漫的像是隨口一問。

    “不太好。”

    喝醉時的狀態很好，醒來就不好了。

    沈青棠在心底默默補充。

    “對不起啊，我不應該喝的，當時隻想嚐一嚐。”

    一心想學壞，什麽沾邊都想嚐試，的確是有些放縱，如果對方不是許今野……現在想起來才有些後怕。

    但如果不是他，也不會喝。

    “酒吧去了，酒也喝了，煙也差點了。”

    許今野又倒一杯水遞過去，看又恢複到往日乖巧安靜的樣子，有些壞意的勾了下，問：“你知道壞學生還做什麽嗎？”

    沈青棠緩慢抬眼，預就不太好。

    見他散漫地靠著椅背，眼尾天生輕微往上挑，慢吞吞問：“還做什麽？”

    “搞對象。”

    簡短的個字。

    沈青棠睜著眼，有些難以置信，結結地問：“搞，搞什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