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,無可去,也不敢再走,就著門口的石墩坐下。
冰室店面不算大,老式馬賽克地磚,墨綠皮座椅和門窗格,以及兩面不規則的港片海報墻。
食客黑,但許織夏一眼尋見了年的影,他手抄兜倚在前臺,個子高,人群里最惹眼。
店里十分鬧哄,相比之下,街巷更冷清了。
許織夏腦袋暈沉,肚子空得人乏力,畏畏地抱住自己,和昨晚一樣,聞著熱騰騰的食香氣,四顧茫然。
一晃不知過去幾分鐘。
許織夏差點昏睡過去,突然一個沉甸甸的紙袋子落進懷里,里面有兩只打包的豬仔包。
抬起頭,一雙長邁到了眼前。
年去而復返。
許織夏昂著臉,腮幫發燙,紅得異樣,鼻腔塞住了,只能微張著呼吸,愣愣瞧著他,一臉憨態。
紀淮周手里還握著杯朱古力,似乎是要遞給,但打量了兩眼后,他胳膊又收回去,自己留著這杯高熱飲品了。
紀淮周毫無疑問的沒心肺,但對著一個無家可歸的小朋友,灰燼里似乎還有一點沒焚的良知。
他下抬了一下,示意懷里那只食品袋。
“騙到了,”他漫不經心趕:“走人。”
他抬,許織夏想也不想地跟上他。
紀淮周停在的士站牌下,一只手抄在袋里,一只手懶散垂落旁,指尖拎著朱古力,扭過脖頸往后瞥了許織夏一眼,渾骨子都散著勁。
許織夏還沒意識到自己誤解了“走”的意思,摟住食品袋,仰著臉蛋,看他的眼神別提有多無辜。
紀淮周一邊睨著,一邊把朱古力送到自己邊,叼住吸管,一甜膩滾進嚨,齁得他嗓子黏糊。
他擰眉,面無表的臉上有了點嫌棄和煩躁的緒,胳膊一揚,把那玩意兒丟進了垃圾桶。
再回頭,就見小姑娘目還黏在他臉上,好像咬住他了,甩不掉。
楚楚可憐的,跟鐵了心要騙取他同,再把他賣到泰緬去似的。
“還看呢,”紀淮周拿下對著,語氣很欠:“騙了哥哥吃的,還想騙哥哥的人?”
許織夏抿抿,悶聲不響。
的士開近一臺,司機問靚仔要到哪里落車。
紀淮周拉開后座,俯視著后的小冬瓜:“上車,抓你這小騙子給警察。”
-
油麻地警署報案中心。
墻上掛著港區藍底銀字的紫荊花警徽,吵鬧聲貫徹大廳。
“那家伙實在狂,就毆他兩拳啰。”
“他都被打崩牙了!”
“我們也都笑崩牙了,扯平了嘛,哭小聲點啊,打架輸了很彩嗎,男子漢大屁,真想踹兩腳。”
“喂,你們不要這麼囂張!”
“囂張犯法嗎?”
幾個男高中生在許織夏前面擋一堵墻,他們穿的都是和紀淮周同樣的英式墨綠校服,臉上多都有打斗的淤青。
人分兩幫,的那撥人咬著牙清一惱怒,而人多的那一派占上風,這個怪氣,那個捧腹大笑,勾肩搭背的甚是氣人。
其中多的那撥人里,有兩個年自始至終沒搭腔,他們高最拔,相貌也最標致,一個漠著臉,一個歪著頭看戲。
“吵什麼吵!一人講句,行不行?”年逾半百的老校長嚴肅訓話:“是誰手在先?”
“我。”
“我——”
一直無言的這兩人異口同聲。
校長頭疼地皺起眉:“周宗彥!賀司嶼!又是你們!就屬你們最不服管教,你倆每次都要互相出頭嗎?”
歪頭看戲的年一笑,“嗯”一聲,尾音輕快上揚:“沒辦法啊校長,阿霽行兇犯法,我都得給他頂罪啊。”
旁被喚作阿霽的年斜睨了他一眼。
那幾個鬧騰的損友聞言也跟著嬉笑怒罵起來,校長好氣又無奈,直接沒話講。
許織夏獨自坐在一角,咬了口豬仔包,兩腮鼓著,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。
是在很多年后長大,許織夏才知道,這晚有過一面之緣的兩個年,那個名為阿霽的,就是后來港區賀家那位手段了得的賀司嶼先生。
而在未來的生命長河里,這位反手乾坤的賀先生,許織夏始終都沒分清他是正是邪,是敵是友。
不過此前,許織夏與他遠遠沒有集。
這時,有個男人走進報案大廳,一警服佩戴警銜,英姿颯爽。
“生哥!”正要過去理矛盾的警長驚喜,快步上前迎接,不忘提醒跟隨的見習警員,說這位就是港島總區的總警司,周祖生。
警員張地敬了個肅禮:“周sir!”
隨后警長對其笑道:“好久沒見啊生哥!今日怎麼得閑過來西九龍?”
周祖生往人群一指:“老婆吩咐了,帶孩子們回家。”
警長順著方向看過去,恍然大悟,原來干仗的那幫男生里,個子最高的那兩個是周警司家的兒子。他不敢怠慢,立刻親自去解決。
紀淮周從報案窗口走回的時候,警長正在中間調解。
周祖生一左一右,拍了拍兩個年的頭,代警員先給他們理下傷,隨即便留意到進視野的紀淮周。
“阿玦?”周祖生詫異他在這里,見他面部和掌骨痕醒目,周祖生立刻走過去:“你怎麼都掛彩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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