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噩夢

那也是一個暴雨的夜晚，電閃雷鳴，狂風暴雨。

顧明南渾，淋著雨打著哆嗦，他左右環顧，發現自己正在往糧庫的方向走。

「你可算來了——」悉的聲音，一隻手將他拽到了稻草堆后。

顧明南抬頭一看，是王麻子。

他皺起眉頭想走，不明白為什麼大半夜，自己要冒著雨來找王麻子，他可是答應過大哥不會跟王麻子好。

大哥？

顧明南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。

王麻子見他傻愣愣的，不耐煩的催促道：「到底干不幹，你給句話，不幹就趕滾。」

顧明南聽見自己咬牙回答：「干。」

王麻子這才滿意了：「我往看糧庫的水裡頭下了葯，等他睡了你去，我在外頭幫你放哨。」

「哎，這樣就對了，待會兒你悄的進去，咱只要地上沒收起來的那些糧食，了就走，那麼多的糧食他們發現不了，神不知鬼不覺。」

顧明南盯著糧庫的方向，肚子忽然一陣咕嚕咕嚕的喚。他覺得很，胃裡頭火燒火燎，似乎很久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。

顧明南猶豫了一下，還是咬牙沖了過去。

猛然，他一腳踩空，從山坡上滾了下去，後腦勺狠狠砸中一塊石頭，徹底的失去了知覺。

追著他的人越來越多，顧明南大口大口的著氣，心口一陣陣發疼，他想在雨夜之中尋找一個出。

顧明南低頭三倆口吃完了紅薯，了，卻發現自己的手臂特別瘦弱，瘦的只剩下一層皮包骨頭。

王麻子嬉笑著看著他：「怎麼？怕了？」

王麻子推了一把顧明南：「睡了，你快去。」

自己不該是這樣的，顧明南心想著，但腹中飢的覺讓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。

隔壁的顧三妹一看天，忍不住罵道：「天還沒亮，顧老二你鬼吼鬼什麼！」

王麻子冷哼一聲，斜著眼睛看他：「那你到底干不幹。」

「啊！」一聲驚，吵醒了睡夢中的顧家人。

時間一點一滴過去，糧庫的方向傳來輕微的鼾聲。

顧二弟第一次忘記跟妹妹拌，他忙不迭的索著自己的後腦勺。

說完還拍著顧明南的肩頭說：「放心，跟著叔干，肯定不到你。」

王麻子嘲諷一笑，輕蔑的丟給他一塊紅薯：「我說你大哥真是廢，老婆死了就要死要活，這樣下去你們一家都得死。」

他悶聲悶氣的說：「說好了咱們只干這一次。」

一焦慮和擔憂湧上心頭，他很想喊自己停下，卻眼睜睜的看著夢中那個瘦削很多的半大年，衝到了糧庫之中。

顧明南盯著糧庫的方向：「但我不能讓兩個侄子死。」

糧、被發現，王麻子聽見靜自己先跑了，驚慌失措的年不要命的逃。

顧明南低下頭：「東西是犯法的。」

夢中那如有實質的疼痛，似乎跟隨著夢境來到了現實，讓他覺得額頭一陣一陣發疼。

後腦勺自然沒有傷，顧二弟出雙手，這雙手跟夢中也截然不同。

自從嫂子過世，大哥一下子起來，總想著法子弄來糧食讓他們吃，不說頓頓飽飯，但每頓飯至七分飽，偶爾還能有。

幾個月下來，正直青春期的顧明南雖然沒變胖，但穿顯瘦有，比大隊里大部分社員的狀態都要好。

前幾天他還量過高，今年已經長了兩厘米，再過兩年肯定能追上大哥。

又了肚子，沒有飢到極致的痛苦。

「是夢，只是一個噩夢。」顧明南這才緩過勁兒來，往後躺在涼席上，大口大口的著氣。

躺了一會兒，夢裡頭那子絕漸漸從消失。

顧明南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，他忽然爬起來，躡手躡腳的往顧明東的房間走。

老顧家的房子是土屋，寬敞，但每個房間只用布簾子擋著，手就能開。

顧明南輕輕開簾子，往裡頭探進去一顆腦袋。

這個點顧明東自然還沒醒。

顧明南見他沒反應，又悄悄往裡頭挪了挪，越靠越近，一直到蹲在床前盯著看。

誰知還沒等他多看幾眼，顧明東猛地睜開眼睛，一個翻將他直接按倒在地。

「嗷嗷嗷疼，大哥是我！」顧明南連聲喊道。

顧明東把人趴下就意識到不對勁，一看，嗷嗷的可不就是他傻弟弟。

他站起：「天都沒亮，你鬼鬼祟祟來我房間幹什麼？」

顧二弟著手臂，苦哈哈的說：「大哥，你下手也太狠了，我胳膊肯定青了。」

顧明東踢了一腳地上的人：「要不是親的，這會兒就不是青了胳膊的問題，我直接給你打折了。」

方才手的時候他聽見聲音悉，這才收了力氣。

「快說，大清早你不睡覺跑這兒來做什麼？」

顧二弟難得有些扭，一直到顧明東不耐煩，眉都豎起來，看著他的眼神兇畢，他才說：「我，我就是做了個噩夢。」

「噩夢？」顧明東微微挑眉。

見大哥沒直接把他扔出去，顧二弟忙道：「是啊，我做得這個噩夢可奇怪了。」

「夢裡頭咱家一直沒糧食吃，我得都人幹了，就信了王麻子的話一起去糧食，結果被人發現了，王麻子自己先跑了，我逃啊逃，後面的人一直追一直追，一個不小心，我就給摔死了。」

說到這裡，他還有些心有餘悸，了後腦勺：「這個噩夢特別真，我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真的死了。」

從他的臉上，依舊能看到幾分對夢境的恐懼和害怕。

這個夢出乎預料，顧明東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。

顧二弟忙道：「我醒了也覺得可笑，大哥你這麼厲害，怎麼可能讓我們肚子。」

顧明東微微挑眉，手拎住他的耳朵：「疼不疼？」

「啊疼疼疼，大哥你輕點。」顧二弟忙求饒。

顧明東冷哼道：「疼就對了，就一個噩夢，值得你大半夜把我吵醒了說嗎，嗯？」

顧二弟救回自己的耳朵，著耳朵說：「大哥我知道錯了，我這就回去睡覺。」

走出去幾步，又回頭問：「大哥，我能跟你睡不？」

回答他的是無的拒絕，顧二弟只得委屈的回房睡覺。

說來也奇怪，方才醒來的時候顧明南只覺得心臟怦怦跳，夢境里的絕揮之不去，讓他止不住的心驚跳。

可等看見了顧明東，顧二弟又覺得一顆心安定下來。

大哥還在，大哥在就好，顧明南心底有了定海神針，覺得什麼都不怕了。

他走了，顧明東卻沒直接睡，反倒是覺得這事兒奇怪。

顧二弟本沒參與糧食，晚上卻做了這樣子的夢，與其說夢，不如說在原本的時間線應該會發生的事。

在那個世界中，原主一蹶不振，老顧家只靠著三個未年的孩子張羅，過得肯定還不如隔壁劉寡婦一家。

飢會讓人瘋狂，顧二弟聽信王麻子的話去糧食，最後失足摔死。

只是顧明東想不明白，為什麼顧二弟會夢見本沒發生的事。

難道這也是他穿越帶來的蝴蝶效應？

顧二弟會跟著王麻子糧食摔死，顧三妹和顧四妹下場凄慘，但一切都已經改變，雙胞胎都被他養的白白胖胖的，那原劇的這些還會發生嗎？

顧明東躺在床上，心底忽然拉起了一道警戒線，如果他的穿越不是唯一的，那可得小心一些，以免出馬腳。

第二天清早，天空萬里無雲，晴空萬里，如果不是大地還著，看不出昨晚下了暴雨。

顧明東喝著粥，似有似無的打量著顧明南。

顧二弟卻像是徹底忘記了昨晚的夢，呼嚕呼嚕的喝著粥，再沒有半點驚慌和絕。

顧三妹喝完粥，盯著他問：「半夜你鬼吼鬼什麼呢？」

「誰鬼吼鬼了，你聽錯了。」顧二弟不肯承認，梗著脖子說。

顧三妹嗤笑一聲，冷哼道：「阿星，阿晨，以後可別學你們二叔，做噩夢嚇醒就算了，還敢做不敢當。」

瞧著兩個侄子圓溜溜的大眼睛，顧二弟低吼道：「你有證據嗎，整天胡說八道。」

說完有些心虛的看了眼大哥，指他別穿自己。

顧明東自然沒有穿他的意思。

顧二弟趕三兩口乾完了早飯，起道：「出太了，我去問問三叔今天還去不去公糧。」

說完就撒丫子跑了。

顧四妹兩人也聽說了昨晚的事：「大隊里出了這麼大的事，而且路上有水，八去不了鎮上吧？」

「也不一定，說不定大隊長會覺得早點完分糧安全，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二個王麻子。」

就在這時候，顧三妹抬頭問道：「大哥，這次你去鎮上的話，要不要去小姑家看看？」

「小姑？」顧明東愣了一下，他不是原主，有記憶，但總隔了一層。

「是啊，去年過年的時候回來，我看小姑的臉就不大好，姑父和表哥表妹都沒回來，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吵架了。」

顧三妹一心想要嫁到城裡頭，跟小姑的關係最好，只是今年事太多，以至於秋收徹底結束才終於想起來這檔子事兒。

被顧三妹提醒了一下，他才想起來老顧家確實是有個小姑顧秀秀，是早逝父親的小妹，早年嫁到城裡頭當媳婦，膝下有一兒一。

當年他們爸媽接連過世，小姑顧秀秀沒回家幫忙，一直到顧明東長大才來得了一些。

仔細一想，顧秀秀上一次回來還是去年過年，後頭一直不見人影。

顧明東翻了翻原主的記憶，在往後的歲月中，這個小姑也徹底消失了，從未再出現過。

他不免皺了眉頭。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