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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荒腔》 第22頁

「是男生,」小維窘迫道:「以前練過旦角,吃不了苦,就改彈琵琶了,這個更賺錢一點。」

盛澎恍然:「怪不得呢,就一般孩子還不一定有你這麼好看。」

見朋友被調侃,臉都臊紅了,鍾彌盯著口無遮攔的盛澎,忍不住回嗆。

「你更好看,那你——」

那你是不是更像孩子,這話還沒說完,一道清冷聲音進來,截停了鍾彌的急躁。

「他好看?」

鍾彌向沈弗崢,本該一鼓作氣的聲音,忽打斷,了啞火的灶頭,斷斷續續竄出幾縷小火苗,就徹底沒了聲。

「也……也,不是,不是那個意思。」

被沈弗崢打量的盛澎報應一樣的尷尬,嚷著說:「四哥,你這話有點傷我了,我也不磕磣吶,我大學那會兒也有的是小姑娘追好嘛。」

鍾彌不給面子:「倒是沒看出來。」

船離了岸。

槳撥水紋,手撥弦,琵琶聲幽幽盪開。

行至一,鍾彌指著岸邊一棟古建築給沈弗崢看,圍牆上打著銅錢窗,瓦沿殘損,看著有些破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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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以前學校春遊還會去那兒,是個做紙的老鋪子,做出來的紙又糙又厚,小朋友都特別開心可以做手工,天氣好,只需要過兩天就可以收到自己做的紙,當春遊紀念品。

現在關了。

「你念書倒是都很有意思。」

鍾彌看向說話的沈弗崢,想起之前他評價資深導遊時,說比他在劍橋讀唐代史還無聊,便回:「那你呢?以前在外國讀歷史系很無聊嗎?」

他一時不語,就這麼看著

那幾秒的停頓,不知是在想更委婉的表述,還是故意將自然的提問延得不自然。

因這話在探聽他。

他說:「我本碩讀的都是哲學,那晚跟你說的是一門選修課,外國人講不好中國的歷史,太無聊了,所以印象很深。」

小維的琵琶又換了一首新曲子,正彈到一轉折,鍾彌心裡仿佛也有一細弦彈

蓋彌彰的單音。

「哦。」

或許是水路不穩,他不似平時那樣端著,姿態放鬆,像一個限時敞開的,未知又饒的果園,引人一探究竟,甚至想收穫些什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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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哲學是To be,or not to be,這種嗎?」

角輕翹,巧妙地接下:「That is a question.」

生存還是毀滅,這是一個問題。

既答又沒答。

鍾彌意外發現,他說英文時聲線沒有那種秩序,反而是低沉悅耳的。

那邊蔣騅夸小維琵琶彈得好,小維說是鍾彌的媽媽教得好,章士才算彈得好,他這手琵琶不能比。

「你媽媽教的啊,」盛澎看向鍾彌,又去問小維,「那瀰瀰肯定也會彈嘍?」

小維太老實,立刻說:「嗯,我們倆一起學的。」

鍾彌只能著頭皮抱琴獻醜,戴了指甲,全無手,一弦,果然確認,連那點班門弄斧的本事也都全還回去了。

沒彈完,連坐在離最遠的小維都不由自主搔搔耳朵替難為,為解釋:「瀰瀰好像是很久很久沒了,大學讀舞校,沒時間練,生疏很正常的。」

鍾彌正想如此自我安,卻架不住對面的沈弗崢淡淡一笑,不知怎麼,忽然想起正式初見那回,他跟說的那句「鍾小姐琴棋書畫樣樣通,怎麼會沒有可講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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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下好了。

不僅棋是飛行棋,琴也是一手爛琵琶。

鍾彌不免惱,心想這人出現不到半個月,像是來的人生里職業打假的。

好在船行小半日,泊岸離陵山很近,萬里無雲的好天,碧藍如洗,群巒疊翠間,能看見一些佛寺廟宇的琉璃頂。

盛澎問起拜佛的事:「人都來了,不去捐點香油錢,是不是不太好?」

小維抱著琵琶,噗嗤一聲笑,又迅速低了聲音說:「你說的,好像菩薩是什麼地頭蛇,要想過此路,留下買路財。」

盛澎立馬高舉雙手擺起來:「我可沒這麼說啊,我這是尊敬菩薩,那什麼詞來著,虔誠!懂嗎?」

鍾彌便告訴他:「你要是尊敬菩薩,那就更不能隨便去了。」

「為什麼啊,我就想燒個香拜個佛還不行嗎?」

「陵山有幾十間廟,你拜不完的。」

蔣騅說:「拜不完就拜不完唄。」

「那怎麼行,你今天拜了三五間,拍拍屁就走了,你讓其他菩薩怎麼看你?」鍾彌一語中的地質問他,「你這不是瞧不起菩薩麼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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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得菩薩之間也有一套人世故,切莫厚此薄彼。

乍一聽,十分有道理。

盛澎還真打消了拜佛念頭:「那州市也就這麼大,不燒香拜佛,也沒什麼別的可瞧了。」

鍾彌道:「誰說的,不去拜佛,也可以去游夜市逛廟街啊,通常月尾有很多人放燈還願,是最熱鬧的。」

小維問:「還可以去馥華堂聽戲,你們去過嗎?」

作者有話說:

引用:To be, or not to be: that is the question.(生存還是毀滅,這是個問題)

第10章 金魚燈 好州市,你我共建

八月份最熱鬧的一期廟會,並不在月末,因為傳統的人節七夕更靠前些。

這天月老廟的香火最盛,本來盛澎想去湊熱鬧。臨晚,鍾彌站在廟街口,仰頭山上漸遠漸小的燈火,指月老廟大概的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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