壽喜堂熱鬧非凡,這是雲驪第二次來壽喜堂,平日聽說這位老祖母不大喜歡熱鬧,故而,馮氏也不往前湊熱鬧。
拉著七姑娘雲淑進來,雲淑只比小一歲,但渾渾噩噩的,雲驪也為擔憂。
在蘇州的時候,偶然去朱姨娘的院子去過一次,不至於落拓,但比姨娘的小樓差遠了,朱姨娘一向不得寵,現在剛好些,雲淑若不好生的變聰明一些,將來嫁出去就如風箏斷線,再也照拂不到自己的姨娘了。
們進來時,章老太太卻摟著一個小姑娘,笑的十分開懷,那姑娘穿著雪裡金遍地錦滾花貍長襖,頭上梳著包包頭,小姑娘也咯咯咯的直笑。
馮氏帶著大家請安,章老太太隨口道:「起來吧。」
今日章思源也過來了,他和妹妹妹夫許久未見,自有一番久別重逢,馮氏又將兒們一番介紹。
章扶玉禮數周到,倒是給每人都送了一套梳篦,馮氏自有一番回禮,此不必多敘。
雲驪心道,這個姑姑倒是一視同仁,沒有像大伯母那般給雲瀟的比給們的厚一些。一時,男人們都出去了,姑娘們也都坐在西首,馮氏對外甥陸之很是關照,聽說要留在府邸,更是高興。
「日後,可以一起讀書了,是哪一年生的?」
章扶玉道:「屬虎。」
馮氏指著雲驪道:「這和我們家五丫頭是同一年的。」
章扶玉看向雲驪,早知曉這是蕙心的兒,小小年紀就生的一雙含目,又嫵又憂傷,盈盈含淚,只坐在那裡,儀態端方。
二房這幾位姐妹中,見這雲清訥,雲湘鋒芒畢,雲淑又木木傻傻,唯獨十分出眾,不說和章家姊妹比,就是和自己兒比,也不差什麼。
想到這裡,又看了看兒,不知道是稱呼姐姐還是妹妹好,雲驪就立馬道:「姑母,我是上巳節這日生的。」
「喲,那比我們之小,我們之是元夕生的。二嫂,怎麼不替五丫頭改改日子呢?這個日子可不好。」章扶玉故作擔憂。
馮氏心道元夕是正月十五,常元宵節都要吃湯圓,自然圓滿安康,而雲驪是上巳節這日出生,上巳節據說被認為是鬼節,但話又說回來,這正月十五不也是上元節嗎,民間還有傳聞這鬼節一般是是指正月十五日上元節,七月十五日中元節,十月十五日下元節。
但犯不著為了雲驪得罪小姑子,故而道:「我們都沒留心這些呢,還是姑太太仔細些。」
章扶玉擺手,謙虛道:「我唯獨只有這一個兒,不仔細又如何。」說罷又看向雲清:「這姑娘的溫賢淑,一看就是二嫂教出來的。我倒有心在京里,多和你們來往,但又要去,怕是喝不上三侄的喜酒了。」
這話一出,雲清的臉通紅,雲湘和雲驪已經能聽懂話了,捂直笑。
大太太李氏卻還在想方才章扶玉諷刺雲驪的事,不免覺得心狹小,又見馮氏完全不替庶說話,可見是個心裡藏的。
那絕對不會想文懋過繼,二房的另一個庶子文豪則矮矮敦敦的,和文懋站在一起差距太大了,又說這文懋文采很不錯,日後絕對是個讀書的好苗子。
又說章老太太放外孫陸之來和姐妹們玩耍,陸之和雲驪雲瀟年紀一樣大,但云驪覺得比雲瀟好相多了。們一起到暖房看花兒,陸之就道:「大表姐素來最喜歡牡丹,每年都要從曹州還有用馬運來,尤其是曹州的牡丹花,花兒特別大。」
雲驪聽了咋舌,同一個家裡的姐妹,聽娘說以前剛生哥哥的時候,連做裳的一尺布都沒有,碎布頭都攢不齊,大姐姐雲卻能一日看盡天下牡丹。
也許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區別吧。
但那又如何呢?
們所看的花,所穿的昂貴裳,只是因為們出罷了,就像雲瀟能擁有許多沒有的,也是因為出在那兒,可外都是可以奪走的,但裝在肚子里的學識,學到腦子裡的道理,還有能辦事的才幹,這些浸在骨子裡的東西,別人拿不走。
壽喜堂,章扶玉並二位嫂子都陪老太太說話,章老太太正問馮氏:「老二的差事如何了?可否要你妹婿幫忙?」
陸家是姑蘇大家,只章扶玉丈夫這一支搬遷到南,在當地繁衍生息,和姑蘇老家的人關係往來也切,做的人多,自然相互提攜也很正常。
馮氏笑道:「老爺外面的事兒我一概不清楚。若有需要,肯定會吱聲的。」
章扶玉就道:「嫂子可別跟我客氣。」即便幫不上什麼忙,順手推舟的話還是很會說的,再者今日還有其的事。
接著,章老太太道:「你妹妹聽說你哥哥要外任,你又不跟去,旁的伺候的人,又都不是這裡頭的貨,想做個。」
自古長者賜,不能辭,章老太太恐怕在剛才出去拉著二老爺說話的時候就已經說了這件事。
馮氏不聲的問:「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?」
章扶玉道:「是我婆母的一房遠親,只因家道中落,母若弟小,故而過的很艱難。但你放心,那姑娘生的端雅秀麗,人品正值可靠,又知書達禮,知識趣,再好不過了。」
當然是對準了劉姨娘找的,劉姨娘奴婢出,這位莊氏是清白子,是良籍貴妾,劉姨娘二十多了,生了兩個孩子,這莊氏才十七歲,若非家道艱難,早就嫁了,但跟劉姨娘相比還是年輕。再有,莊家這子父親是秀才,寫的一手好字,絕不像劉姨娘雖然認識些字,但都是野路子,況且莊溫麗,是一朵解語花,不比那劉姨娘,以前就是個刻薄好強,滿肚子惡毒心思的倀鬼。
再者,劉姨娘為人水,不是個老實人,莊氏心也是有丘壑之人,稍加引劉氏,再拿短,或捉或貪財,又年老衰,遲早被厭棄。
馮氏唯唯諾諾的應了,章扶玉越發得意。
卻聽大太太此時突然問道:「劉姨娘是不是也要跟著去?」
馮氏點頭:「是,老爺早就說了的。」
邰媽媽在後面聽到這一切高興極了,找個厲害人把劉姨娘的寵全部分了,那五姑娘二爺又算得了什麼,到時候任圓任扁,還不是由們太太磋磨。
這些庶出的就是仗著太太好兒,才膽子大的無法無天。
這下好啦……
沒想到大太太卻道:「弟妹,你要勞三姑娘定親的事兒,你們二房姑娘那麼些,我見這五丫頭生的和我的雲像,姨娘既要走,正好我膝下空虛,不若讓雲驪來大房陪陪我吧。」
此言一出,滿室皆驚。
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,八成犯傻了,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,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,還是他真如傳言「生意做到哪,小手摸到哪」那般有戀手癖?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……寵她之餘,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,他說唯有這樣,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,能好好被他獨佔,他說不許她哭,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,他說了好多好多,讓她甜上了心頭,也被他填滿心頭,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,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,纔會由上門「認親」的公主那兒得知,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,他愛的是前世妻子,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……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,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,她想,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,這次,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,即使已懷了孕,即使再痛苦,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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