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、錦、之,年在心里默默地念著這三個字。
上一世那個被斬首示眾的丞相大人?看他去的方向,應該是皇帝讓他選學生的時候吧?
祁宥扯了扯角,冷笑了一聲。
真是無趣,怕是這位丞相又會同前一世一樣,迫不及待地選擇最有可能為儲君的二皇子。
肩頭的大氅還源源不斷地著微弱的暖意,祁宥漠然地上的狐裘,心中平靜的如一灘死水般,掀不起任何波瀾。
而被揣測的崔錦之正站定在書房前,重重地咳了幾聲,凍得臉慘白。
這年頭,人設可真不好維護。
李公公弓著子,替崔錦之開了門,將丞相迎進了書房。
斜風陡峭,沖散了些屋的龍涎香味,令和帝坐在案后,見著丞相來了,沖出個樂呵呵的笑容來,喚了聲,“卿。”
崔錦之低下頭,掩去眸中復雜之,沖著陛下行了個大禮:“錦之拜見陛下。”
令和帝溫和地擺擺手,含笑輕嘆:“卿在來的路上,應該也知道了朕這次召你來的意圖吧。”
“臣不知有幸相伴于哪位殿下?”
“我大燕舉國無雙的年丞相,便是教朕,也綽綽有余了。”令和帝掌大笑,沖著李公公打趣崔錦之,“卿瞧著,朕哪位皇子能得你親自教誨啊?”
崔錦之只低頭稱惶恐,前世知道祁旭帝位,心中算計頗多,要為一代明主,挾權弄勢也無可厚非。
只是錦之教他權謀,教他制衡,教他恩威并施,卻忘記教他仁德厚。
這些年為使大燕中興,確實大權在握,一手遮天,以至于放手政權時,祁旭并不相信這個世上,還有人不權柄。
崔錦之閉了閉眼,腦海中卻驀地閃過雪地里倔強而瘦弱的年。
說起來有趣,新帝登基,一步一步踩著手足的鮮,大皇子被先帝賜死,三皇子也早在爭斗中做了墊腳石。唯有四皇子祁宥,多年來默默無聞,卻在奪嫡中活到了最后。
一個毫無基,卑怯懦弱的年,是怎麼在奪嫡的雨腥風中平靜的全而退呢?
崔錦之垂下眼簾,長長的睫投下影,掩去算計的芒,這位四皇子,真的和剛才所見一樣,看起來上可憐又無害嗎?
只聽丞相微微拱手道:“前三位皇子承太傅教導多年,臣不敢再居老師之位——”
頓了頓,“唯有四皇子,早過開蒙年歲,卻遲遲未得教導。臣斗膽,愿相伴四皇子側,教其尊德厚。”
令和帝定定看了一眼,終于想起了他這個早被拋之腦后的小兒子,下心中幾分不快,佯裝無意地為自己辯解了兩句:“小四一直不見好,朕才遲遲未欽定老師。既然卿開口,那此后便由丞相教導吧。”
言罷,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出去,沒再瞧崔錦之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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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華宮,剛接完圣旨的祁宥直起子走到窗邊,朔風撲面而來,吹得窗紙獵獵作響,他出手,蒼白的手指輕輕地扶著窗欞,看著庭院里不停進出的太監們。
他們忙碌著將一箱箱賜之抬進來,里里外外地為他更換著早已破舊不堪的陳設。
而這一切,都是因為他未來的那位老師。
年眸中卻只有漠然與平靜,仿佛剛剛那個剛接到圣旨,驚訝得慌無措的人不是他一般。
他隨意把玩著手中的圣旨,不甚在意地嗤笑一聲。這玩意,上輩子他為了殺人,不知道下了多道。
祁宥微微歪著頭,想起丞相溫熱的掌心和清淺的笑意,本該為二殿下老師的丞相,居然在這一世選擇了自己。
究竟是由于自己導致軌跡改變,還是崔錦之……也重生了呢?
畢竟上一世丞相大人放權后,可是落得個死無全尸的下場。
但崔錦之死的時候,他還沒有反叛,怎麼可能在這一世會這麼準地選擇他。
若是丞相沒有重生,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?
這樣一個提筆安天下的年丞相,竟然心甘愿地來教導他這個異族所生、毫無基的皇子?
祁宥眉眼彎彎,清冽的笑意掛在臉上,低低地自言自語:“這不就有趣起來了嗎?”
“四殿下,喝碗姜湯暖暖子吧。”一個臉生的小太監捧著熱騰騰的姜湯推門進來,輕輕地放在桌案上。
祁宥淡淡地瞥了眼小太監,不聲地收拾好臉上的表,眸黑沉,看得那太監心里一跳,一瞬間慌起來。
“多謝公公。”祁宥卻展開笑,整個人又顯得溫順乖巧起來,哪里還有剛才沉的模樣。
他慢條斯理地端起那碗姜湯,倚靠在松紅背椅上,懶懶地仰頭喝了下去。
太監看著祁宥喝完了整碗姜湯,恭順地低下頭,退了出去。
方才還乖順的年,此刻笑意收斂,面無表地抬手拭去角的水漬。
他緩緩垂下眼皮,慵懶的貴氣現得淋漓盡致,無聲地笑了笑。
“原來提前了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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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,祁宥平躺于床上,皺眉,似乎睡得很不踏實。
昏昏沉沉間,他在混沌中一時分不清究竟是夢境,還是現實。
濃煙沖天而上,烈火熊熊燃燒著,金鑾殿外,宮太監們作一團,四逃散,哭喊尖聲響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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