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筱定了定神,悄悄抬頭朝下了一下。只一眼,就讓立刻回了頭,躺回原地裝死。
他們目前的境可說是非常尷尬。
一般況下,盤山公路都是隨海拔提升呈Z字型上升的。就算從上層的公路滾下來,不出意外,應該很快能抵達下一層的公路。然而,之前發生山坡的這一段路,剛好是從山背繞過來時的轉折段,所以離山崖下方的另一層公路還有很長一段距離,需要越兩個以上的『層級』才能到達。以垂直距離來講,他們原先所在的路段反而離他們近一些。
從小到大都是資優生的曲筱,終於也切會了一次『上不得下不去』的尷尬。
不敢再,只能轉頭看向那個穩如泰山的男人。不管不願,現在唯一的希就是這個男人了。
在曲筱戰戰兢兢、手足無措的這段時間裡,男人早已站起來。他右手撐著一棵看上去很瘦弱的水杉,兩條修長勁瘦的一前一後地踏在泥濘的陡坡上,像生了似的,穩穩立於陡坡之上。他微微仰著頭,似在觀察上方的況。
從曲筱的角度看過去,男人長玉立,孤高卓絕。微微仰頭時,出的下頜線條清晰又流暢。
同困境,陷泥濘,狼狽到需要四肢並用才能勉強茍住,而男人卻臨危不,拔如堅韌的勁松,又穩又颯。
Emmmmm……
曲筱安自己,這是造主的公平——贈予他矯健的手,便拿走他的商。
正這麼自我開解的時候,單世鈞忽然回頭看向。
曲筱沒料到他會有這個舉,視線猝不及防地和他撞上,心裡『咯噔』一下。
剛才雖然算是有些放肆地盯著男人看,但好歹心中坦。然而眼下這有點類似於『被抓包』的況,覺就不太對味了。以男人的腦迴路,指不定會以為對他有意思……嘖。
事實證明腦補太多的人是。
單世鈞淡淡看了一眼後便移開了視線,只禮貌地朝遞出一隻手:「站得起來嗎?我們從這兒上去。」
曲筱愣了一下:「……上去???」
再次抬頭瞻仰了一下那比醫療用的角鋼還要陡峭的坡度,陷了對人生的懷疑。
怎麼上?攀巖嗎?
哦對,這兒還沒巖可攀,只能攀泥。還得祈求那坨泥沒被雨水沖得太鬆散。
曲筱又開始不可抑制地手腳冰涼,掌心冒汗了……
單世鈞看穿的想法,難得耐心地解釋道:「下山比上山難。路遠,也更容易打。」
曲筱暗自嘆了口氣。
人生真是太難了,不進則退,不上就得下。怎麼就沒有一個原地等待救援的選項?
頭頭都是一刀,還不如早死早超生。
曲筱閉了閉眼:「你等我五秒鐘。我做一下心理準備。」
男人眼神微,別過頭,幾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角,似有些忍俊不。
待曲筱睜開眼後,看到的又是對方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。
男人沖輕點了一下下,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:「你走前面,我告訴你怎麼走。」
曲筱眨了一下眼:「行,我走前面,幫你擋泥石流。」
單世鈞:「……」
冷場。
曲筱:「……開玩笑的,你那是什麼表。」
心裡清楚,單世鈞主殿後是為了保護。如果掉鏈子,他在下面也能及時作出反應。只是不知為什麼,對著那張臉,總忍不住就會想懟上兩句。
單世鈞沒搭話,只再次將手到面前。
曲筱可沒打算在這種生死時刻逞強,毫不猶豫地握住了單世鈞遞過來的那隻手。
男人頓了頓,而後握住了曲筱的手,將從泥濘的地上拉了起來。
他的手掌寬大有力,掌心的溫度令人心安。
曲筱心裡還是虛得不行,另一隻手也不自覺地攀住了男人的胳膊。他就像是暴雨洪流中的那救命稻草,抓住了,就不想放手。
借著外力,好不容易才穩住形。剛踩實在斜坡上,左腳腳踝卻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痛。曲筱臉微微一僵。
經驗告訴,不是單純的扭傷,極有可能是臼了。要不人說屋偏逢連夜雨,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呢……
單世鈞見臉不太對,還是追問了一句:「怎麼了?」
曲筱斂眸,微微搖頭:「沒事,只是有點不太適應……沒爬過這麼陡的山。」
單世鈞眼神微微一緩:「放心,不會讓你摔下去的。」
曲筱輕輕點了一下頭:「……嗯,謝謝。」
總覺得這男人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。但哪兒不一樣,又說不太上來。曲筱想,許是這種生死存亡的險境,為他直男癌的那一面添了一層『英雄』濾鏡。
*
「重心放前,別直著腰。」
「看見你左前方的那棵樹了嗎?抓住樹幹,腳踏在十點鐘土壤比較乾的那個位置。對。」
「別踩那塊石頭,踩這條。手,攀住這邊。」
曲筱依據單世鈞的指示,一步一個腳印地向上攀爬,還真沒再踏錯過。雖然這是從前無法想像的挑戰,雖然的速度很慢,但有這個人在邊,莫名就多了很多信心。即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即使劇烈的疼痛讓背上沁出了一層冷汗,也沒有停下腳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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