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先是高興,平安的家人一直在找,想必也是極為疼的,可是憂愁卻也上心——
那京城離皖南太遠了,此一去,何日才能和平安重逢!
原是最想要個姑娘的,奈何生下大壯后損了子,調理多年也無果。
最開始丈夫把瘦弱的平安帶回來,沒想著養很久的,頂多解解沒有兒的饞,可是平安實在乖巧可,便真心將當兒,如今人家要回去認祖宗了,既高興,一顆心也皺的,實在難。
便對薛鎬說:“那,大人稍等,我們得和平安說一下。”
張德福也終于開口:“總得給點時間,要接平安走,這也太……太突然了。”
張大壯那麼壯實一個小伙,也紅了眼圈。
見狀,薛鎬只好說:“行,不過快些,今日就要啟程了。”他可是跟家里人說過,這就在路上了的,不能再拖延。
…
屋,平安剛拿起一個比臉還大的饅頭。
豎著耳朵聽外面的聲,說的,不大清楚,不過有爹的聲音,是爹爹回來了。
仔細將饅頭掰四份,一人一份剛剛好。
不過,外面好像還有很多人,不知道早上在家門口干什麼,這讓約記起以前,人多的時候,總會搶吃的。
拿起盤子,蓋住饅頭。
藏起來。
第2章
平安剛做好這個作,周氏就掀簾子進門,笑了下,說:“怎麼還沒吃?”
平安看了眼門外的張氏父子,張德福和張大壯也回來了,兩人沒有進屋,蹲在走廊屋檐下的檻上,一個發呆,一個在弓。
輕聲說:“大家,還沒吃。”
說話有點慢,氣息的,聲音也的。
周氏心一酸,越發的不舍。
可是剛剛幾步路,也想通了,小平安份高貴,又生得如此驚人的貌,若非要留,那到底是心疼,還是害呢?
平安本就是老天可憐,讓將養幾年,終歸是要回那富貴窩里去福的。
再如何,比留在鄉野好。
周氏掩去眼底的緒,開口:“平安,你聽我說,今日你親生家人找來了,今日后,你就要和他們去你家里……”
平安愣了愣。
知道,不是張家的兒,也知道,自己是山上撿的孩子,幾年前,小孩們總笑是野孩子,周氏會把抱在懷里,安:“不是野孩子,平安不是被親生爹娘拋棄的……”
“總有一天,他們會找到你的,他們也很想你,想和你一起過好日子。”
所以現在,他們要接回去了。
站了起來,細的輕輕勾住周氏的袖子,用那雙眼睛干凈如一泓清水看著周氏,道:“一起。”
一起過好日子。
周氏哽咽住,可是張家不是那等攀富貴的小人,多年前祖父就說過,他們必須寄居在鄉野,否則豈不是違背了祖訓?
只是,也確實不好讓這孩子獨自上京,總得有個人跟著才放心,
周氏猶豫了一下,到底擔心平安到京城被欺負,便說:“我和你爹有祖訓著,不好進京,先讓你大哥送你進京,如何?”
平安輕輕點了下頭。
…
京城,永國公府。
薛鎬帶著車馬,走得不快,那送回薛府的信,卻如戰場八百里加急,恨不得一日一封,等他們臨近盛京,府上又收到了幾封信。
容大一樣的,只是謄寫了幾份,一封送去給祖母秦老夫人,一封給父親薛瀚,一封給馮夫人。
馮夫人這廂好不容易盼來點消息,匆匆讀了信,那邊,老夫人房中的大丫鬟就來請了。
馮夫人皺眉:“定是因信里的事。”
這回在信里,薛鎬好似才記起般,說張家養兄張大壯跟著來了,張德福與周氏則因生計,暫留皖南。
原先薛鎬托小廝帶的消息,又說只帶平安上盛京,如今有了這變卦,馮夫人素知這個孩子好大喜功,猜出前面他先托大,如今再找補。
至于張家養兄一道前來,并不意外。
他們養了平安好幾年,如果不是他們,平安可能都活不到現在,公府是該有所表示的。
只是,秦老夫人卻不一定這般認為了。
馮夫人沒再耽擱,匆匆換裳,就往秦老夫人的怡德院去。
一進怡德院,就聞到一淡淡的藥味,這幾年,老夫人的越來越差,若小平安回來這件喜事,能讓好點,也是家里一大不可多得的喜事。
老太太正在看經書,一頭銀發篦得一縷不落,眉宇暗含威嚴,饒是多年不再管事,仍是讓人一瞧就心生畏懼。
馮夫人走上前,福行禮:“母親。”
老夫人放下經書,語氣倒是和緩:“春瑤剛把信給我讀了,張家養兄也一起上京,你怎麼看?”
馮夫人斟酌一下,小心地回:“母親,張家于我們國公府有恩,自是要好好招待,他們想要的,無非是鋪子田地,那便分給他,讓他在京中安住……”
老夫人一下皺起眉:“安住?”
馮夫人合上。
老夫人:“平安五歲就離了家,如今快及笄了,在鄉野十年,是吃苦了十年,很可憐,可是也錯過了咱們公府的教養。”
馮夫人:“母親的意思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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