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未落,房門便被從外面打開。
謝夫人打眼瞧去,是穿著一玄衫的謝濯清。
謝濯清料想到徐嬤嬤必定會來同謝夫人說這件事,本不用去請,將謝槿寧送回院子后,他繞了個圈從正門進了謝府,直直地就來了謝夫人這里。
“兒子給母親請安。”
他朝臉不太好的謝夫人行了一禮,面上是一派鎮定自若。
徐嬤嬤見著謝濯清已經自己來了,便悄悄地退出了房間,將空間留給他們母子二人。
徐嬤嬤退下后,謝濯清落座在謝夫人旁側的位置上,兀自倒了盞茶水,輕輕抿了一口,低眸擋住了眼底的暗沉。
謝夫人瞧著自己兒子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,氣得更甚。
冷笑一聲,“你倒是出息。”
沒想到,養的兒子,竟是這般德行。
“哪家的姑娘?若是家清白就納進府里吧。”
“只是你還未娶妻,先納妾總歸讓未來的岳家不喜,所以你必須先娶了正妻。”
謝夫人的眼神帶著迫,話語中帶著施舍,讓謝濯清不自覺的皺了皺眉。
“母親,我沒打算娶妻,也沒打算納妾。”
“你難道打算讓那個人帶著孽種登堂室?”
比起外室子,庶子的名號還要好聽些。
謝濯清抬起眸子,目直直地看向謝夫人。
“母親,我若是娶妻,妻子便只會是,若是有了孩子,那孩子只會是我的嫡長子。”
謝濯清的語氣冷淡,不容置喙的語氣讓謝夫人愣了一下。
心里帶著些沉重:
“可是你在朝堂之上,需要有岳家幫襯著……”
聽著這幫襯二字,謝濯清扯了扯角,而后站起來。
他聲音發冷。
“母親,我希你明白,謝家的榮辱,是系在我上,系在太子上的,同誰家聯姻,關系并不大。”
謝濯清冷嗤一聲。
“太子若是長盛,我謝家自是不衰,太子若是倒臺,您覺得謝家的人有幾個能活著?”
這話實在大逆不道,也只能在屋悄悄說。
“可是……”
謝夫人還想再說些什麼,謝濯清卻沒了再說的。
“母親好好休息,最近時日朝堂事務繁忙,我便先走了。”
他按著禮數行禮告退,沒再去看謝夫人難看的臉。
謝夫人看著謝濯清的背影,摁著心臟好些日子才緩過來。
恍然發現,自己這個從小未養在旁的兒子,已經長到了能獨當一面,有反抗家里的資本了。
徐嬤嬤走進去,去瞧謝夫人的臉,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問道:“夫人,接下來怎麼辦?”
“去查,謝濯清昨日都去了哪兒,見了什麼人,事無巨細。”
謝夫人眼神里閃過一狠辣。
謝濯清若是執意娶一個沒有背景的人為妻,不介意將此人從謝濯清心里拔了。
*
謝槿寧醒來的時候,天已經暗淡了,了酸痛的腰,從床上爬起來,喚來舒蕊,問謝夫人院子里有沒有發生什麼事。
舒蕊一天都在注意著謝夫人的院子,知曉這件事對謝槿寧的重要,便一點點地全部說給謝槿寧聽。
謝槿寧知曉了謝濯清去謝夫人屋里待了片刻,卻不知道說了些什麼,心里始終惴惴不安,不敢輕易放下。
接下來的幾天里,都躲在屋子里不出門,避免出現在謝夫人與徐嬤嬤眼前。
幾天都沒有什麼消息,謝槿寧才稍稍放松了些。
自從那日在馬車上吵了一架后,謝濯清便在沒有出現在眼前,一直到生辰的前一天,謝濯清都沒有出現。
謝槿寧在窗前端坐了片刻,想到自己生辰那天要做的事,還是忍不住道:
“你去打聽打聽謝濯清這些日子在做什麼。”
舒蕊將床被整理好,還拿出了謝槿寧的服,一面回道:“這個倒是有聽府里其他下人說,聽說最近西山那邊村民被老虎咬了,公子領了命去西山獵虎呢。”
謝槿寧只聽過武松打虎的故事,想到去野生園里見的那些比兩個自己都大的老虎,心有些揪起來。
“也不知帶的人夠不,會不會傷。”
舒蕊聞言笑道:“公子那是能在千軍萬馬中殺出一條路的人,那老虎怎麼能奈何了他。”
謝槿寧沒有說話,也不知到底是在關心謝濯清,還是擔心謝濯清沒法按時回來。
總之一整天都心神不寧著。
下午些的時候,就聽見府里喧囂起來,舒蕊推開房門,對著在案前描摹字帖的謝槿寧笑道:
“小姐,公子回來了,夫人讓家里人都去院子里吃飯呢。”
很快便有謝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鬟來通知謝槿寧,謝槿寧讓先去回話,自己稍后就來。
到謝夫人院子里時,院子里正熱鬧著,謝濯清滿載而歸,謝琦桐跟在他后喋喋不休地說著,要他說說打老虎時的驚險。
謝濯清明顯注意力不在此,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著。
余瞧見謝槿寧進來了,就再沒回謝琦桐的話,注意力全晦地在上去了。
謝琦桐久久沒得到他的回應,不滿地跺了跺腳。
“哥哥,我和你說話呢,你打了那老虎,能不能把虎皮給我呀。”
魏明珠有件好的狐貍皮,以前總是在這兒炫耀著,若能有件虎皮,定能在魏明珠面前狠狠的秀死。
想到魏明珠難看的臉,謝琦桐有些洋洋得意。
謝槿寧降低著自己的存在,低垂著眸子坐到了下首,與同樣存在不強的謝欣蕓坐到了一。
謝濯清漆黑的眼睛不知道瞧著哪邊,有些心不在焉。
想到那虎皮,他就想起了謝槿寧。
謝槿寧是個怕冷的人,冬天和他睡一塊時,常常都窩在自己懷里,若他不在的時候,睡到半夜里腳也不暖。
他放下了杯子,終于搭理了一直說話的謝琦桐。
“過些日子我獵張紅狐貍皮給你,那虎皮我另有用。”
謝琦桐有些不滿,撅著,最終還是沒說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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