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沒等蘇明妝將云霧一般的靈聚攏起來,其他幾人已經下了馬車,裴二夫人站在馬車門口催促。
蘇明妝也只能將思緒放了放,打算等查看完酒樓的況,再捋順靈。
下了車,一眾人進了裴家酒樓——江樓。
酒樓,正無事可做的掌柜和小二,見裴二夫人來了,立刻齊齊迎了上來,與東家的人問好。
蘇明妝趁著眾人說話的間隙,環顧四周,打量起這個酒樓。
江樓,名為江,實際上京城卻沒有江。
而這名字的起因,是當年跟著先祖皇帝打江山的裴家祖先,在江邊打仗,只要戰事歇息,便向江的對岸,苦盼援兵。
后來江山已定,開國皇帝以軍功封爵,為裴家祖先封為安國公,賜府邸,還有一些產業。
這酒樓,便當是賜產業中,最大的那個。
其他封爵的武將給產業起名字,全是為皇帝歌功頌德,只有裴家祖先每每夜深人靜,經常思想那些陣亡的將士,便給酒樓起名江樓。
戰時江,是等待援兵。
戰后江,是等待將士們的亡魂歸來。
而其他員的產業,都雇傭一些能干的伙計,到挖一些有本領的掌柜。
只有老國公的江樓,收留的都是一些無家可歸、殘疾,或者舍不得離開將軍的舊部。
這些,是蘇明妝回門那天,從大嫂那里聽說的。
大嫂平日里幫母親打理家產,管著不鋪子,自然對京城的各種鋪子、競爭對手,了如指掌。
蘇家酒樓就是大嫂來打理,所以聽小姑子對酒樓有興趣,便洋洋灑灑講了很多。
裴二夫人皺著眉,環顧干凈整潔、寬敞明亮,卻沒食客的酒樓,問道,“孫掌柜,今日生意不好嗎?”
孫掌柜是個五十多歲、強力壯的中年漢子,面容英俊剛毅,材結實魁梧,
若不是穿著掌柜的長褂,全然看不出是掌柜,會誤以為行軍之人。
實際上,孫掌柜還真是行軍之人,之前跟著裴今宴的父親、老國公打過仗,傷了筋骨,腳不太利索。
行走是沒問題,奔跑打仗便吃力了,老國公將他安排到江樓,這人也是能干,從小二一直干到了掌柜。
只是孫掌柜換了職業換了“皮”,里的核子還沒變,依舊剛正不阿、正義十足。
此時,這猛虎一般的漢子,站在裴二夫人面前尷尬地撓頭,低著腦袋好像在找地,只要找到,立刻就鉆,“這……啊……嗯……是啊……今天……嗯……不太好……”
蘇明妝收回視線,看向那尷尬的鐵漢,心中好笑——哪是今天不好?怕是日日不好。
突然,的笑容一頓,因為猛然想起一件事——夢中,這孫掌柜……好像被害死了。
夢里,被迫管理酒樓后,要把這些不會做生意的掌柜小二都辭掉,雇傭一些圓靈巧的小二和八面玲瓏的掌柜,江樓的工人自是不愿。
這個孫掌柜便帶廚子小二們跑到國公府里,堵在雁聲院門口“聲討”。
國公府的人自是不管的,還在旁邊看熱鬧。
江樓這些人,從前都是上過戰場、手上有人命,暴怒起來,誰能不怕?
嚇得屁滾尿流,只能認輸,但記恨在心!
后來父親幫接手江樓后,又雇傭一批掌柜和小二,兩方爭斗,出現毒死客人之事。
后雇來的掌柜在耳旁讒言,說何不借機對付孫掌柜?只要孫掌柜蹲了牢房,江樓豈不是他們說話算?
自是同意,一番作下,孫掌柜便被收押大牢。
當時天真的以為,進了大牢只是關起來,相當于把孫掌柜,卻不知……大牢里面審案子會用刑。
大多數人抗不過刑,很快便認罪了,哪怕那些罪不是他們的。
但孫掌柜卻是個骨頭,不僅不認罪,還辱罵了用刑的員,那員發瘋一般繼續用刑,直到把孫掌柜活活折磨死。
想到這,蘇明妝左心口又有了絞痛的跡象,深呼吸緩解疼痛,眼神也愧疚地閃躲,不敢去看孫掌柜。
霍薇微微一笑 ,手一指,“給你們介紹下,這位便是剛與今宴婚,新晉國公府夫人,蘇學士的獨生蘇明妝。”
偌大的室,瞬間死寂下來。
實際上,蘇明妝乍一進來,就吸引了眾人注意力,大家哪怕是恭迎裴二夫人,余也都打量蘇明妝的。
畢竟,容貌實在是出眾。
而且白勝雪、五魅,是男最喜歡的款,很有心正常的男子,可以忽略的艷。
只是京城最近流行紅,大街小巷的姑娘都喜穿紅,所以他們沒想過蘇明妝上穿的是婚。
現在知曉其份后,眾人眼神中,難掩敵意!
,又如何?
不知廉恥!人品敗壞!恩將仇報!
當初國公爺好心救,非但不激,還污蔑國公爺輕薄,讓國公爺名聲掃地!
要知道,裴家自開祖到現在,各個都是人品端正、用專一的好男兒,寧可碎骨也不低頭,卻被這等妖娼婦造謠,失了名聲!所有裴家軍都恨死了這個蘇明妝!
蘇明妝面蒼白,了,便低了頭去。
可以無視裴二夫人的眼神攻擊,無視周圍人對的鄙夷,唯獨無法正視自己所犯的錯誤。
這些錯誤一再提醒:是個爛人!活該被千夫所指萬人騎!不配擁有疼的父母、憐的夫君,只配做一個婦。
王嬤嬤見小姐緒不對,急忙扶住小姐的手臂,“小姐,您怎麼了?是不舒服嗎?”
王嬤嬤就如救命繩索,將從緒的旋渦中拉出來,“……沒有,我好多了。”
霍薇繼續道,“最近老夫人不大好,可能無法管轄太多家事,便將江樓給夫人管理。孫掌柜,你自當好好配合夫人。”
孫掌柜面一僵,“給蘇……夫人掌管?這能行嗎?夫人在京城也算是風云人,可沒聽說夫人還會管理產業。”
霍薇挑眉冷笑,“不會,難道不學嗎?千方百計嫁來當主母,難道就讓吃喝玩樂?我們國公府不養閑人。”
王嬤嬤實在聽不下去了,冒著罰的風險,晦道,“裴二夫人說得有道理,但如果奴婢沒記錯,裴二老爺與國公府已分家,現在我們小姐才是國公府的人,用不著外人越俎代庖吧?”
霍薇一怔,隨后下不來臺,氣急敗壞。
蘇明妝調整好了緒,在裴二夫人發作之前,先道,“孫掌柜,方便把最近三年的賬本拿給我看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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