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扶蓉,今天沒有嗎?”看著一桌的綠蔬,青鳶疑。
扶蓉揪著袖,“他們送來的膳食隻有這些素菜,我昨日去廚房找那些人理論過,他們本不理我……”
“小姐想吃我今天再去一趟,多去纏他們幾次。”
“罷了,不必去了。既是寄人籬下,咱們還是規矩些好。”
“可小姐你不能總吃素,”扶蓉皺著鼻子,“原以為來王府能過上好日子,誰知道夥食還不如太守府,隻三天他們就敷衍都懶得敷衍了。”
“無事無事,我以前也經常吃不到就吃果子飽腹,習慣了。”
“嗯?小姐以前沒有很喜歡吃果子啊?”
青鳶咳了聲:“反正你跟王府的人起衝突,我以後會帶你過好日子的,不必求人。”
扶蓉總覺得自從來了王府,小姐就變得不一樣了,至於哪裏不一樣又說不上來。
“是,奴婢不會給小姐惹麻煩的。”
“扶蓉。”
小丫頭直背脊,“嗯?”
“這個就是傳說中的包子欸。”青鳶夾著胖乎乎的包子打量,小時候姑姑跟說過,這還是第一次吃。
見自家小姐吃幾個素包子也津津有味,扶蓉杵著臉,“看來王府風水不錯,自打小姐來這邊後氣神都比以前好了。”
“許是之前太累了。”
其實青鳶自己也有察覺,今日麵部沒那麽僵了,做狐貍那會兒哪會做什麽表,剛進人類軀還有些不適應,一開始連笑都不會的。
今日明顯覺著輕盈了不,這副軀在逐漸與合。
們狐妖要想修煉人擁有人的模樣,除了修為要達到一定高度外,還需找到宿主。
一般都是時日無多且有夙願想完的人,宿主預自己時日不多時心裏便會產生強烈念想寄托,當這種念想達到一定程度就會被有緣的修行妖發現。
妖與宿主達一致,在其靈魂歸天後便進軀助完心願,完之時,這軀才算是真正的屬於。
原主相貌驚絕,家世也不小,重要的是,夙願很單純。因自小弱多病,隻能困在房裏看些話本子消遣,最大的夙願便是希能長命些,走出閨閣看盡天下錦繡山河。
這個夙願在生命消亡前夕異常強烈,那種不甘與無奈到現在還餘留在心裏,小狐貍也著實可憐宿主,從進那天便立誌要活得風風火火,做個最有見識的小狐貍,帶原主看遍天下山河、吃盡世間珍饈。
可眼下,看山不是山,看水不是水,得想辦法先解決了吃食問題,然後強健,積蓄錢財,為以後出遊天下廣袤山河做準備。
“扶蓉。”
“你帶些銀子去外麵集市上買點食。”
扶蓉:“出不去的小姐,最近上京在鬧采花大盜,已經有三戶人家的小姐遭害了,城裏人心惶惶,各府的眷都鮮出門了。”
青鳶握著團扇,懶懶道:“采什麽花?”
“哎呀,就是……”自家小姐從未出過閣,想來對世上許多事都還懵懂,扶蓉解釋道:“就是有心懷不軌的男子看上了哪家姑娘,便用些下三流的法兒將人玷汙,人們管這種人采花賊。”
青鳶驚訝,“還有這樣的。”
“這個采花賊的作案對象都是高顯貴的家眷,且每次得手後都會放一盞天燈,昭告天下人那家的姑娘已被他得手,著實險惡。”
扶蓉皺著小臉,“噢,對了,小姐那夜看到的天燈便是這賊人得手的信號,我們當時還誇過漂亮來著,晦氣。聽說那晚被害的是府的嫡次,賊人猖狂,小姐你晚上也得多加小心,門窗務必關好。”
青鳶認真點頭,“好。”
“既然出不去外麵采買……扶蓉,你去向廚房要二十個蛋來,要生的,再要一個抱窩母,他們不給你拿錢買就是。”
斂眉思考,“對了,馬上春分,正是種菜的好時候,咱們把後院那片地也改造菜園吧,等園子裏的菜了,咱們以後就不必倚靠廚房了。”
“好。”扶蓉是個護主子的,見青鳶氣神兒比以前好了不,打心眼裏高興。
青鳶長年住在青城山,所謂青城天下幽,青城山諸峰環峙,林木青翠,山野奇珍不計其數,是個孕育靈的鍾靈寶地。
青城山下有造福千萬百姓的著名水利工程都江堰,青鳶親眼看著這巨大的工程從施工到竣工再到灌溉千裏沃野。
幾百年前還是個沒有靈氣的小狐貍,李冰大人帶著幾十萬人曆時多年通了水渠,灌溉大片農田,蜀地中人勤勞耕種,換來蜀中大地的繁榮富庶。
小狐貍覺得有意思,經常悄悄看人類如何耕地掘土,播種秧,鋤草施,年複一年,看得多了,也懂了很多種地知識。
每年的秋收時節是最開心的,孩子們在田野裏歡樂奔跑,大人們著收的喜悅,大片大片金黃的田野裏裝下了所有人的期與喜悅。
以前沒有狐貍長輩告訴過青鳶麥子可以吃,他們狐貍都是吃的,哪有去吃麥子的。
有年秋天悄悄溜到人類的田野裏去玩,在麥田裏打滾玩鬧時不小心被一位在田間休息的老者發現,青鳶被嚇住,看著人類一也不敢。
老者兩鬢花白,臉上布滿皺紋,眼睛很溫和,他手裏著麥穗,輕吹一口氣將雜吹掉,手心裏是一顆顆飽滿的新麥。
見小狐貍呆呆看著自己,老者了手,“要嗎?”
青鳶走過去,聞了聞老者手裏的麥子,張吃了。
老者笑起來,曲起食指輕輕小狐貍後頸,“會吃麥子的狐貍。”
那一次小狐貍終於知道了麥子的味道,也知道了自己會吃麥子。
後來,小狐貍無事便經常往人類的農田跑,看到大片鳥群來吃糧食會幫忙驅趕,之後便能心安理得獎勵自己吃一點麥子。
——
扶蓉將母和蛋帶了回來,兩人在後院搭了個簡易的舍,這幾天青鳶無事便在後園挖地,一開始可嚇壞小丫鬟了。
“小姐千金玉怎麽能幹這等活?你原本就弱,要是再累出病來奴婢可怎麽辦。小姐,你去歇著,給我吧。”
青鳶用襻膊將繁重寬大的袖固定住,而後在後頸打了結。
“人就是要多運,我以前不運所以格弱,以後要加強鍛煉才行。”
話雖如此,小丫頭還是憂心,為了讓小姐做一點,包攬了更多的活。
王府氣派,就連們這最偏的蘭棲苑也大得很,園子開闊,兩人用了整整三日才開墾完畢。
播種完那天恰逢落雨,青鳶倚在軒窗小榻裏看雨水浸潤的園子,眼波盈著悅,“真好啊,快快發芽吧。”
春雨浸潤如,蘭棲苑林木蔥翠,從窗格看出去,是一副自然的景,看著看著青鳶有些犯困。
在青城山的時候,每到下雨便躲在自己的小窩裏睡覺,長久以往,也養了下雨就犯困的習慣。
扶蓉發現小姐在榻裏睡著便輕手輕腳關了窗,以免涼。
關完窗,坐在青鳶側,人眉眼勾勒如畫,冰玉骨,看著看著扶蓉微微歎了口氣。
這等相貌,這樣好的格為人,本該得到世上最好的一切,不該如此的。
晚膳時青鳶醒了,小丫鬟扶蓉在擺盤子,見青鳶起過來,低聲音道:“小姐,今晚你跟我去偏房睡吧。”
青鳶夾了片油麥菜放進裏,“為何?”
先前扶蓉已經將門窗閉,隻有兩個人在屋裏也還是小聲道:“昨夜有天燈從治粟史家屋頂升起。”
青鳶微頓,“你是說?”
小丫頭後怕地點頭,“聽聞是史新納的妾。”
“你如何得知?”
“方才來送晚膳的兩位姐姐在議論,”扶蓉揪著袖口,有點慌:“治粟史的府邸離王府不過一條巷子,而且采花賊連人婦都敢染指……小姐今晚還是去我的偏房歇息吧。王府雖防守森嚴,但咱們這地兒太偏,還是小心為妙。”
青鳶思忖片刻想到什麽,“扶蓉,去把我的藥箱拿來。”
選出其中一瓶藥,遞給扶蓉:“你把這藥灑在我床上,不用太多,簾帳上也灑一些。”
“這能藥暈賊人嗎?”
“不能,”青鳶緩緩喝了口茶,“是一種特殊的香料,餘味長達月餘,一個月之若再見他我就能知道是誰。”
——
堇園。
祁司晏正寢,門外巽淵喚了聲:“王爺。”
“何事?”
“今夜王府是否加強戒備?最近京城采花賊一事鬧得人心惶惶,已有好幾位貴門眷遇害,昨夜那賊人去了治粟史的府邸。王妃的蘭棲苑守備最為鬆弛,地勢又最偏,要不要……”
屋人沉默片刻,沉穩的嗓音傳來:“調幾個手好的過去,讓他們嚴加看守。”
“是!”
半夜,烏雲蔽月,打更人走進巷子深,沒發現某屋簷上飛快移的黑影。
那人仿若魅影,在房簷上輕盈掠過,最終消失在王府上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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