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的幾天,劉范便留在南皮城,隨侍在劉焉左右,一邊繼續穩固劉焉的決心,一邊學習劉焉怎樣行政管理,又一邊學習一些古代書籍。劉焉也好像知道劉范的用意,所以經常分出一些文書讓劉范裁決。劉范一個后世人,只看得懂楷書和行書;而令他心崩潰的是,雖然現在楷書已經出現了,但方還是以小篆、隸書為尊,劉范怎能看得懂?看著窄窄的竹簡上那麻麻的天書文字,劉范的心幾乎都是崩潰的……
在南皮城待到第四天時,這天劉范正在努力琢磨竹簡上的小篆是什麼意思之時,忽有仆人來報,說是劉焉宣他去東廳見客。劉范有些奇怪,雖然正廳才是最尊貴的,但東廳的地位也十分重要,只在正廳之下。客人被安排在東廳,重要可見一斑。
當劉范懷著滿腹的好奇走進東廳、舉目四時,他驚呆了:只見劉焉跪坐在上首,下首左邊座位上跪坐著一個人、那人為站著兩個人,那跪坐著的人面白須短,高八尺,面如冠玉,如涂脂,雙耳垂肩,雙手過膝,轉目顧盼,頗有威儀;后面站著的其中一個人面如重棗,雙眼丹,高九尺,須長二尺,上濃濃的一煞氣,威風凜凜,令人不敢忤視之;另一個人高八尺,臉黝黑,燕頜虎須,虎背熊腰,雙目圓睜,殺氣騰騰。
三人合在一起,一洶洶氣勢油然而生。劉范只覺天旋地轉,竟看得愣了,呆呆地一腳踏在門檻上,不可思議地看著三人!對于這三人,劉范無疑是似曾相識的。后世每一個看過《三國演義》的人潛意識里,都會有他們的形象:他們就是三英劉關張!
劉范看到活生生地三英,就站在他們的面前,吃驚是必然的。劉范腦子里空空的,他能聽到的聲音,只有他自己的心跳聲。
劉備是出了名的擅長蠱人心,劉范是極其清楚的;比如說,在《三國演義》中,劉焉在聽到劉備是宗親后,就認他為侄子了!劉范想到這里,不由得生出一種危機,他很反劉焉親信劉備,不知道為什麼,但反正劉范決定了,一定不能讓劉焉和劉備對上眼。
正在劉范神游在自己的腦海中時,突然,一聲咳嗽灌進劉范的耳朵里,他這才被驚醒。原來是劉焉看到劉范無禮,這才提醒他。劉范醒悟過來,連忙調整心態,昂首闊步踏廳堂,先是恭敬地對劉焉作揖,道:“孩兒拜見父親。”
劉焉微微點點頭,道:“嗯,好。來來來,范兒,為父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三位壯士吧!”說著,劉焉出手指向那三人,準備開口時,劉范決定先為主,搶過劉焉的話頭,快速地道:“不勞父親,孩兒早已認得這三位壯士!想必三位就是玄德兄、云長兄和翼德兄吧!”在今年,也就是中平元年、公元一百八十四年,劉備時年二十八歲,關羽和張飛長得那麼老,想必最也有二十七八歲。而劉范今年還沒有加冠,只有十七歲。
劉范雖娓娓道來,卻讓劉焉和那三個人都忍不住震驚一番。只見那跪坐著的白臉漢子臉上的表呆滯了一秒后,轉瞬間便恢復了鎮定的臉,又禮貌地站起來,面帶人畜無害地微笑,對劉范道:“見過劉屯騎,敢問校尉大人,我們三兄第不過在幽州軍中居末位,更名不見經傳,大人是如何認得我們三兄弟的?”
劉范聞言,只覺得被人堵住了一樣,想不出來什麼合理的理由,他總不能說他前世就認得劉備吧。突然,劉范靈機一,微微拱手對一臉溫厚的劉備道:“玄德兄哪里的話?你們三兄弟以勝多,大破程遠志,名震幽州,我怎能不知道!”
劉備話還沒說出口,只見他后傳來一聲爽朗渾厚的笑聲,不是張飛又是誰?張飛手舞足蹈地道:“哈哈哈!小校尉說的不錯啊!那程遠志就是俺哥哥殺敗的!嘿呀!你是不知道啊!當時那程遠志有多厲害,他手下有五萬黃巾賊,要不是俺們三個……”
張飛話還沒說完,關羽不滿地瞥了他一眼,著胡須,斥責道:“三弟,兩位大人在此,不可無禮!”關羽說完,劉備也向他投去一眼。張飛這便不敢有說有笑了,只得將脖子回去。
劉備一臉慚愧,道:“舍弟出卑鄙,不識禮數,讓兩位大人見笑了!冒犯之,還請多多原諒!”
劉焉微微一笑,道:“無妨無妨!張義士為人灑,不似我們為久了,失了本,老夫十分喜歡。”聞言,劉備和關羽的臉才好一些。
劉范心中雖是一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,卻也不敢出來,只得皮笑不笑地道:“是啊!論說年紀,我還得張義士一聲兄長呢!再者,坦誠之,不在乎年紀大小,不在乎居何位,只在乎相投!而張兄長是中人也!”
劉備剛想還禮,只聽見他后張飛又冷不丁地大笑道:“哈哈哈哈!大哥二哥你看,俺就說兩個大人心寬不會計較吧!你們還瞪俺!”劉備和關羽無奈,齊齊喝道:“三弟!”
劉焉和劉范父子倆對視一眼,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。劉焉一拍腦門,笑道:“哎呀!瞧老夫這腦子,竟讓三位義士站立這麼久!來來來!三位快快座!”
劉范一頷首,便尋了劉備對面的座位坐下了。劉備連連道:“不敢不敢!”便坐回原位去了,但關羽和張飛兩人依然不愿坐下,都站在劉備后,一不茍。
劉范道:“不知玄德兄此來為何事啊?”劉焉不痕跡地瞥了劉范一眼,劉范卻是當作沒看見。
劉備依然是那張人畜無害、明的笑臉,溫潤如玉,輕聲地道:“我此來南皮城,是因為幽州黃巾賊已經被平定,幽州刺史便派遣我們南下,去支援青州太守龔景,聽說臨淄城被黃巾賊包圍,快要陷落了;行軍途中,路過南皮,聽聞刺史大人和屯騎大人都在南皮,心中仰慕不已,便冒昧前來拜訪,倒是唐突二位了!”
劉焉笑道:“非也!非也!老夫平生里最喜歡結天下英豪,正是欣賞玄德這等風流人啊!”
劉備道:“玄德何德何能,竟得大人如此抬?!”
劉焉道:“誒!玄德過分妄自菲薄了!玄德的才能,老夫還是看得出來的!”
劉備道:“謝大人抬!”
一邊的劉范看著兩人相談甚歡,自己卻不進話,危機油然而生。要是讓劉焉和劉備對上了眼,那還得了?!劉范心中想著。于是劉范又笑道:“玄德兄既然已經替幽州收拾了黃巾賊,立下了如此大功,怎麼還是末位之呢?”
說完,劉范一臉迷地看著劉備,劉焉也十分好奇。劉備道:“想是戰時急,天下大,幽州的文書還沒有傳進雒吧!”說完,劉備一臉坦然,并無半分怒。
劉范一聽就知道是什麼回事了。只聽見劉備后,又傳來張飛渾厚放肆的嗓音:“哼!兩位大人有所不知啊!都是那些個幽州的狗勢利,只見俺哥哥貧寒,糧餉尚且還缺乏,無甚銀錢打點他們,他們便刻意打俺們兄弟,不給升進,故意克扣糧餉!哼!要不是俺哥哥仁厚寬容,攔著俺老張,不然俺老張定要擰下那些個狗的腦袋,做夜壺!”一旁的關羽瞇著丹眼,一手捋著二尺長須,雖然面無表,但他眼里的還是表現出了他的憤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