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至，夜。

今天是時綏生日，也是和凌周從認識到一周年的紀念日。

怎麼也想不到，在這有紀念意義的一天凌周會把送給其他男人。

包廂里，時綏渾冰冷，難以置信地死死盯著站在側的凌周，重復他剛才的話，“你要把我送給他，以此來換他取消對凌珊的起訴？”

凌周不敢看，嚨發，對不起三個字就像是卡在了嚨口怎麼都說不出。

時綏眼眶泛紅，“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？”

“對不起。”

“對不起？”時綏笑了，眼淚像珍珠串子一樣落下，說不出的我見猶憐，坐在對面沙發里的英俊男人瞇起眼饒有興致地看著決裂這一幕。

還有什麼比真人電影更刺激新鮮的呢？

他差點忍不住鼓掌好。

凌周咬腮幫，“姍姍過幾天就要出國了，不能扯上司，時綏，你就當報答我一年前救了你，幫我求求傅手下留。”

時綏腦子一片混，聽到他的話更是了一下。

一年前，事故昏迷被他所救，醒來后雖然失憶了，但有他的這一年填補了的空白，以為可以獲得幸福。

原來只是一場夢。

凌珊和傅時聿的堂妹傅文舒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，兩人糾纏之際凌珊無意間推了對方一把，造傅文舒被車撞傷，傅時聿為了替妹妹出氣要告凌珊故意殺人。

這件事原本雙方都有錯，不過是誰強誰有話語權。

凌家基在安城，半年前才把事業重心移到北城，自然是比不過傅家有權有勢，甚至相差不是一星半點。

如今凌周是要把當禮換，希用來還他的救命之恩嗎？

無法相信這話是出自向來寵的男人口中，紅著眼道，“你憑什認為傅看得上我？就因為一個未知的結果，你要把我送人？你口口聲聲的喜歡就是這樣？”

聲聲控訴，“當初你對我說，我時綏，生日在冬至，雖然父母雙亡，無依無靠，但是你以后會照顧我，不會讓人欺負我……這些都是假的……”

凌周垂在側的手握拳。

自己付出的怎麼會是假的？他暗了那麼久才得到的人，喜歡還來不及。

可是家族的聯姻力，母親的以死相讓他送出時綏，他別無選擇。想到這些，凌周狠下心腸，避而不談，“請你幫珊珊。”

這句話徹底表明了他的立場，也讓時綏心死。

閉著眼，收住眼中的淚，再睜開眼時已經恢復鎮靜，“好，我還這份恩。”

凌周俊臉僵，他強忍著怒意轉看向傅時聿，“傅總，請您高抬貴手，網開一面。我妹妹還小不懂事，得罪了傅小姐，該賠償的凌家一分都不會，只求您能撤訴。”

沙發中的男人懶洋洋地按滅煙，彎腰起，手中握著皮手套，說話時連眼皮都懶得抬，“凌給我送人來的意思恕我不太明白。”

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邊的助理，斯文又氣地問，“你明白？”

助理哪里敢發表意見，沉默著連連搖頭。

凌周剛想解釋，卻被傅時聿抬手制止，勾著淡淡道，“這是知道我傅時聿風流浪，所以隨便什麼人都往我這里塞？我有這麼不挑？”

說著視線終于往時綏上掃了一眼，“時小姐的問題我也想問，凌憑什麼認為我就看得上？”

時綏臉上盡褪，站在兩個男人間，只覺得屈辱。

凌周不要，連這個陌生男人都覺得低賤。

凌周臉沉，他認為傅時聿這是故意刁難。時綏怎麼會是隨便什麼人？站在那里，只隨便一個眼神，就能讓男人前赴后繼。

何況半年前凌氏在北城項目推介會上，傅時聿多看時綏的那一眼……他浪的名聲在外，又什麼樣的人沒見過，那一眼驚艷代表了什麼是個男人心里都懂。

如果不是有這個自信，他怎麼會舍得送過來？

眼下他不吃這一套，是惱怒還是故作姿態？

不管如何，他都不能放棄這個機會，“傅，只要您不起訴，讓我凌家做什麼都可以。”

傅時聿沒接他的話，而是偏過臉睨著時綏慘白的臉，勾著，語調似笑非笑，“跟了他一年，這個下場，不可悲？”

如此目中無人的挑撥讓凌周咬了牙關，卻什麼都反駁不了。

時綏更是沉默著。

傅時聿抬要走，凌周急了，連忙追上去，卻被保鏢擋住，

“傅，這事您看……”

傅時聿慢條斯理地接過助理手中的大，一言不發地看了時綏兩秒，開門離開。

然而就是這一眼里含著的意味，讓時綏如墜冰窖，凌周心復雜。

包廂里只剩下兩個人，靜謐地窒息。

時綏覺得呼吸都被堵住了，說不出的難，抬頭看向凌周，像是說給他聽，又像是暗示自己，“今天我走出這里，我們不會再有任何關系。”

“時綏，我……對不起，珊珊是我媽的命，我不能讓出事。”

所以，就可以被拋棄！

時綏慘淡一笑，“我知道了。如果救凌珊是你要我還的恩，我會還。無論如何，謝謝你當初救下我，還有你這一年來對我的照顧。”

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麼事故，醒來后什麼都不記得了，沒有家也沒有朋友，是凌周意外救了，照顧了一年。

無論如何，對這份救命之恩的激是真的。

凌周似是到語氣中的決絕，焦躁地拉住的手腕，“時綏，只要珊珊沒事，我們還可以回到從前，我不會介意……”

“我介意。”時綏靜靜地看著他，用從未有過的堅定語氣，沒有過往，但不代表沒有下限，可以自賤至此。

“我會幫忙救凌珊，從此以后我們一筆勾銷。”

不再看他一眼，果斷朝傅時聿離開的方向追去。

凌周追了兩步，看著離開的窈窕背影，心里憋著難，對著門旁的垃圾桶狠狠踹了一腳。

會所門口，一輛黑跑車停在路燈下，傅時聿靠著座椅，擱在車窗上的手指點了點，指尖火星倏地被冷風吹散。

看著時綏清瘦卻并不單薄的影從燈火輝煌里走出來，腦海里不由地浮起剛才臉上心碎帶淚的樣子，有一種令人心悸的破碎，還真真勾起了他一點心思以至于惡心了凌周一句。

想到自己難得的沖，傅時聿夾著煙的手指忍不住了眉心。

這時，時綏也看到了他，助理和保鏢已經不見蹤影，猶豫了片刻，走上前。

“上車。”傅時聿掐滅煙，淡淡地看了一眼。

時綏咬著，做足了心理準備，坐上副駕駛。

一路無言，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，男人熄了火，解了安全帶，卻沒急著下車。

閉的空間讓時綏如坐針氈，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
許久，見他還是沒靜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，時綏才忍不住問，“不下車嗎？”

男人邊起若有似無的嘲弄，“你這麼急會讓我以為你很期待接下來的事。”

時綏抿著，抓著前的安全帶。

傅時聿見那張明艷瓷白的小臉繃著，上面寫滿了抗拒。

他暗自嗤笑，不得不承認，凌周調查得很清楚，不僅如此，幾乎全北城的人都知道他風流，喜歡明艷靈這一類長相。

更不得不承認時綏很符合。

只可惜，他傅時聿從不勉強人。

他按下車窗，點了煙，深吸一口，又緩緩吐出，深邃的眼在煙霧中更顯，然而他的聲音低沉而薄冷，“要麼服，要麼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