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盧中校的寒喧,嚴助理沒有即時回應,視線先掃過旁邊的章瑩瑩,停留了片刻,正好與後者目接。
這位嚴助理大約三旬出頭的年紀,中等個頭,都未必有穿上高跟鞋的章瑩瑩高,姿卻是矯健有力,面容頗為俊朗。隻是角習慣地下抿,表冷肅,看上去不太好說話。
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,則是他的眼眸,瞳孔微帶著暗紅,眼眶周邊,也有類似的滲出來,特別是眼角,與太附近突出的管脈絡織在一起,上頗不舒服。
盧中校看出兩人在互相打量,卻隻做不知,也不幫著介紹,再次開口,把焦點轉到自己上:
“嚴助理,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?”
“據指揮部意見,從我公司調來一批檢測設備,用於對艦上臨時關押的嫌疑人進行甄別。”
嚴助理面無表,徑直作手環,向盧中校示意,並很快通過授權鑒定。
“檢測設備?”盧中校奇道,“下面的搜索結束了?”
“還沒有,不過設備度要求較高,安裝調試需要一定時間。”
“了解,了解。”
盧中校有些憾,既然是設備接收,作為主管人員,一定要在場的。和律師的親切流,也隻能到此為止了。
他示意嚴助理稍待,轉而對章瑩瑩出笑臉:“章小姐,咱們就先到這兒?時間還早,我給你安排個艙室,先休息一下。你申請保留的資料,我一會安排人給你送去。”
“謝謝中校先生。”
章瑩瑩知道一個人已經不適合在監控中心呆著,便主手,與盧中校握了握,先期告辭。
經過嚴助理邊時,章瑩瑩友善地笑了笑,微瞇起的眼簾,卻是啟了形眼鏡的自拍攝功能,將此人的面孔留影存檔。
嚴助理角一下,都不知算不算回應。他的視線也沒有落在章瑩瑩這裡,看角度,是投向室的監控畫面。
章瑩瑩在出門的瞬間回看一眼,盧中校還算謹慎,也不想授人以柄,早已經示意手下把羅南的特寫切換掉,此時監控屏幕上,羅南的影已經沒在十多個同類畫面中,不算太起眼。
可章瑩瑩就是有一種強烈的覺:
這位嚴助理,其視線的焦點,就是對準了羅南,且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移了。
走在軍艦部走廊上,章瑩瑩把剛剛拍攝的影像輸數據庫,並確定搜索條件:
“從製服看,是天青保全,量子公司下屬的專業保全公司;能夠與軍方直接通,職位應該算是高層;還有那對眼睛……”
數秒鍾後,警示音響起:“資料列級,你的權限不足。”
章瑩瑩並不是特別吃驚,隻是撇撇,轉另一條信息渠道。不多時,便摘了一份簡單的個人檔案出來。
之所以說是“簡單”,是因為仍有相當一部分,被屏蔽掉了。不過僅從現有資料來看,已經可以驗證的部分猜測。
檔案上面的電子照片,正是嚴助理的模樣,隻不過要年輕七八歲,正出意氣飛揚的笑容。
嚴永博,原知行學院講師,90年主離職。
父親,原知行學院教授嚴宏。
“好吧,真是冤家路窄……話說他究竟認出來了沒有?”
章瑩瑩又聯想到,登艦之前,與謝俊平的那番對話,在此,不得不做出修正:“量子公司這艘巨不在乎小螞蟻,上面的蜘蛛什麼的,可不一定。”
貌似是個很麻煩的選擇……放棄掉?
一念方,羅南筆鋒下呈現的奇妙圖景,又在腦海中流。
“真的很酷……”
“很酷”的羅南仍然在執筆做畫,即使他已經進定境、鎖定了干擾源、確認了幽靈的真面目,也沒有停下的意思。
筆尖心意合而為一的覺,真的很奇妙。
燃燒魔影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存在,羅南不知道該怎麼分類、定,就算是進定境,如何置,也沒有太多頭緒。
可是,當他手執瑩筆,任線條從筆尖之下流注,一切的問題,就都不是問題。
質和神、真實和虛幻、當前與未來,多個維度織在一起,從多個角度,同時描繪同一個目標,無論怎樣,靈都不會枯竭。
那座扭曲的、充滿了象征意味兒的牢獄建築草圖,正呈現出越來越清晰的理念線索。
羅南不知不覺微小啟合,默念早已的口訣,隻擇取最前面的四字小段:
我心如獄!
默念無聲,可其中貫徹的意念,卻從未像現在這樣凝實,以至於突破了真實與虛幻的界限,攻觀想的層面,仿佛化鐵槌,往觀想圖形上重重一敲。
如鳴鍾,如擊磬,細的震中,無數銀從圖形中離、分裂,隨機搭建起無數閃閃滅滅的結構,且分明與筆記本上的“牢獄建築”有著切的對應關系。
有的清晰端正,有的扭曲模糊,形象也有著極大差別。
在裡面,有織的柵欄、封閉的鐵籠、跳的電弧,猙獰的槍……總之一條條,一件件,都是暴力、強製力的象征, 是化牢獄草圖的細節現。
由於意識跳躍、筆法隨意,大多數結構,隻是徒有其表,本不符合構造原理,存在的時間也非常短暫。
可每當盤結、破滅的銀結構掃過,已經滲觀想圖形層的燃燒魔影,卻是如臨大敵,不斷遊抵,頗有幾分狼狽。
燃燒魔影也想進行干擾破壞。可問題是,同時在多個維度展開的進程,已經徹底超出了它的控制范圍。
羅南不清楚,為什麼當初仰天長嗥、高逾百丈、不可一世的燃燒魔影,究竟是出了什麼岔子,竟是如此不堪,但他可不會停下來。
頌念不止、觀想不止、筆鋒不止!
漸漸的,羅南放棄了將細節的靈注草圖,而是開始做減法,圍繞著越來越清晰的理念線索,施以強化。
觀想圖形中,那些跳組合的銀,似乎也應到他心頭強烈而純粹的意念,百上千華而不實的建構轟然倒塌,重新顯出正四面簡單而純粹的結構。
圖形正中,切球的球心位置,則有“嘩啦啦”的聲音傳出,仿佛拎著心髒抖。
面對這份變化,燃燒魔影竟然失去了再逗留下去的勇氣。黑暗中,焰收卷,離觀想圖形,化為一道紅貫空而走。
這可是觀想層面,它往哪走?
一念未絕,這片虛無世界再度,紅似乎是穿了一層無形的薄,微滯之後,又加滿速度,破空而去。
“薄”穿的瞬間,羅南意識猛一個恍惚,視界中竟然出現了冰冷的金屬牆壁、擱放著筆記本的膝頭,還有……正筆描畫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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