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兀這小子，我且問你，你可知這最近的莊子是何？”

半大小子了脖子，看了一下車上的貴人，又看了侍者，吶吶不能言。

“這個小子，莫不是個啞？”侍者皺起眉，轉頭看向車上的貴人，“主君，這小郎怕是個不會說話的，且待我去問問別人。”

車上的貴人抬起頭，正要說話，卻注意到半大小子手上拿著小半個蠻頭，“咦”了一聲，開口道：“阿五，那小子手上拿的可是吃食？你且拿來讓吾瞧瞧。”同時心里在疑，這一路走來，看到的都是麥子大，想來百姓怎麼也不至于沒有吃食，怎麼在這卻發現還有人吃泥土？莫不是被主家苛待了？

自《蜀科》頒布以來，蜀中雖然執法嚴峻，但百姓無怨，只因公平公正。如果大之年卻有百姓食不飽，必然會影響到丞相及陛下的聲譽，他遇到這事，說不得要問清楚。

見侍者出手來拿，半大小子下意識地想把手藏到后。

“噯，你個小郎，只是看看你手上之，又不是搶你的，怕甚？且拿來瞧瞧，不得你的好！”

由于對貴人的懼怕，半大小子最后還是把剩下的饅頭遞了過去。

“主君，這吃食確實有些古怪。”侍者把那小塊蠻頭放手里看了看，轉遞給車上的主人。

原本潔白的饅頭因為曾經被半大小子攥在手里，表面變得灰黑，稍不注意看，就如同一塊泥土一般。

貴人卻視無睹饅頭表面的泥土，他輕輕掰開饅頭，放到鼻子下聞了聞，還拈起一小塊放里細細咀嚼。

“這吃食……”貴人眼睛一亮，著里的甜味，又忍不住地拈起稍微大些的饅頭粒再放里，同時問向半大小子，“這是面食？”

“主君，這小郎是啞的，說不得話。”侍者連忙回答。

“我……我不是啞。”半大小子囁嚅著憋出一句。

侍者：……

“你且過來，”貴人招手，笑容溫和，“待吾問你幾句話。你要是答好了，這個蒸餅便給你，如何？”說著，貴人從車上拿出一個蒸餅，“吾問你，這可是面食？是何人所做？”

“貴，貴人，這是面食，蠻頭，是主家做的。”半大小子結結地回答。

“為何蠻頭？那你的主家又是何人？”

“因為主家說了，這個像是蠻人之頭，故蠻頭。主家姓馮，這里是馮莊，呶，那便是了。”半大小子指了指遠正在釣魚的馮永，當場直接就把主家出賣了。

“好，這個給你。”貴人欣喜地把蒸餅遞過去，同時對侍者說，“走，去看看這馮家之主。”

“主君，您份尊貴，想來這馮家之主也不過鄉下一富戶，何必要親自過去？直接喚他過來便是了。”侍者待半大小子跑開后，這才開口向主人勸道。

“你不懂。”主人擺擺手，一臉沉思，“且先去看看，說不得是個賢。”

侍者笑道：“若真是賢士，以前為何卻無名聲？想來是知道了主君要巡視四方，這才過來，又放不下架子，故用此法引起主君注意罷了。”

貴人指了指侍者，失笑道：“你懂個甚？吾才不管他是故意還是無心，吾所在意者，是這蠻頭。倘這蠻頭真乃麥面所做，說不得吾得大功一件。”

“主君，這又和大功有甚關系？”侍者幫貴人整理腰間佩劍，奇怪地問。

“這蠻頭既是主家給佃戶的吃食，想來制作必然容易簡單。剛才吾嘗之，極是松可口，比蒸餅還要好吃些，更不消說日常百姓吃的麥飯（古代百姓吃的主食之一，就是把谷子或麥子不殼直接煮著吃，連麩皮一起吃，極難吃）。既是面食，想來自然比粟更能飽腹，若得此法推于軍中，既能飽腹，軍中士氣又不易低落（南北朝就有因為給士兵吃麥飯而哄變的記載），此不是大功是什麼？”

魚漂先是輕輕了幾下，然后又靜靜地浮在水面上，再過一會，突然猛得往水下一沉，馮永只覺得手里一沉，猛地一甩釣桿，一條鯉魚就這樣被釣出水面，在偏西的太閃著金。馮永抓住魚看了看，嘆了一口氣，手里一扔，剛釣上來的鯉魚就這樣又被扔回水里。他不喜歡吃鯉魚，覺得鯉魚的太綿了，刺又有點多。

“敢問前頭這位郎君可是馮郎君？”

耳邊響起了聲音，馮永沒回頭，低著給魚鉤重新上餌——這貨本沒反應過來是在他。等把魚鉤重新甩進水里，他心里還在想著，馮郎君？這是誰？這附近什麼時候來了一個和自己同姓的？想到這里，心里突然打了個突，這特麼的……不會是自己吧？轉過頭去，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正立在不遠看著自己，著不凡，最重要的是腹前還戴著綬帶，腰上掛著一把飾劍，這說明這家伙是一個員啊，只是不知道有多大？后不遠的道上，一個侍者正在站在牛車旁，怒視自己。

看來還真是自己，馮永這才想起這個時代的稱呼自己仍然不太習慣，馮郎君這個稱呼，他就沒聽別人過自己幾次好嘛？這個只能怪他是鄉下的一個土鱉，普通的百姓不會這麼，也不敢這麼，而有份的人又有哪個會來這里專門來拜訪他？所以這才導致了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人家是和他打招呼。

“長者是在我嗎？”馮永連忙對著來人行了一禮，問道。

“此除你我，再無他人，除了汝，還能誰？”雖然一開始到冷落，可是對方卻仍然是笑容溫和，顯示出極高的涵養。

“唉呀失禮失禮了！”馮永連忙拱手致歉，“垂釣太過迷，竟是沒有注意到長者，真是失禮之極。”

“無妨無妨，是吾冒昧打擾了。”來人緩步走來，上端正不，步子不急不緩，顯出大家氣度。

“小子正是馮永，敢問長者何人？找小子有何指教？”氣度是比不上了，反正自己年紀小，就索把自己當個小輩吧。

來人走到馮永面前，仔細地看了看馮永，心里有些驚異，此子竟是如此年輕，看來是自己想多了，不可能是自己想像中的賢者，當下有些失。

“吾姓馬，此番來，只是想問問，此可是汝所做？”來人說著，出右手，手掌里有一團黑乎乎不明質。

“這是個啥？”馮永有點迷，心想我啥時候做過這麼一個玩意？老子一個遠近聞名的神病，莫不有人閑得無事跑來找自己消遣？

“此不是你所做？莫不是汝非馮家莊主家？”來人失中帶著疑。

“小子當然是馮家莊主家，只是何時做過此？”馮永仔細地看了看對方手中的東西，

覺得有點眼，“長者又是聽何人說此是吾做的？”

“自是此的莊戶。”

我靠！馮永一拍大，我怎麼說有點眼，尼瑪的誰這麼惡心？把好好的饃饃給糊上一層泥？

“哎呀！慚愧，原來這是蠻頭，這自然是小子做的，只是……”馮永疑地看了看對方，“這蠻頭本乃是潔白，怎的如今染了一層泥垢？故小子這才一下子沒認出來。”

我特麼的……對方的臉一下子黑了，你這眼神什麼意思？難道我堂堂一個參軍，會如此不堪吃這種不潔之食？難道我能告訴你我是從一個小孩子搶過來的？

“這個且不論，吾此來，是對蠻頭的此有些疑，想要詢問于你，不知可否方便？”

“長者有所問，小子自是不敢藏私。”馮永連忙拱手彎腰，來這里也不短時間了，他也知道了不禮節。特別是漢以孝治天下，對長者不敬，名聲可是會頂風臭十里。

對方滿意點點頭，此子雖鄉野，卻是個知禮的，想來是讀過書，于是開口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