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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將嫁》 第27章

元皓死後霍時英親手查了一遍花名冊,也沒有找到元皓的名字,但是在花名冊上看見了一個俞元奎的人,然後就知道馮崢爲什麼找不到他了,元皓是爲了給弟弟博一個出,代弟從軍,怪不得他會要自己幫他弟弟改籍,原來他也是知道自己是要死的。

霍時英親手挖了一個坑把元皓埋了,然後在他的墳頭坐了一夜,第二天天一亮,就帶著人馬離開了那個地方,沒有記住埋葬元皓的地名,也不能讓自己記住,知道能給元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,再多一分就得把自己賠進去。

十二月中,霍時英帶著不到一千人的隊伍回到小漁村去接人,剩下的這一千人,纔過去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已經和原來有了很大的區別,活下來的都是最彪悍的,素質最好,個個眼裡冒著狼一樣的幽狠的眼神。

子夜,一天中夜幕最深沉的時候,頂著凌烈的海風,霍時英和馮崢站在海灘的最前方,看著遠三艘龐然大緩緩靠近。

半盞茶的功夫,距離海灘還有二三十丈的距離,三艘三層高,巨大的帆船在海里停航,很快海上就傳來陣陣的馬嘶人揚,遠遠看去,巨大的帆船的四周如下餃子一樣,下來無數人和馬匹,大船不能靠岸,士兵和戰馬只能涉水過來登陸。

海面上黑的飄著一片人馬,場面頗爲壯觀,半刻鐘後,陸續開始有人登上海灘,每一個上岸的人皆是一人一馬,人都是衫襤褸,面青白,在海風中凍得瑟瑟發抖,但是每個人手裡都牽著自己的戰馬,上岸後就各自找到自己的隊伍,陸陸續續的不到半個時辰,海灘上集結出了十個方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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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時英一眼去,十個方陣和的編制一樣,六百人爲一個屯,總共十個屯,六千人,六千的人馬整齊的排列在海灘上,每個方陣前後皆有一個人呼喝著號令,維持隊形,秩序井然。

霍時英想起當初帶著三千人登陸時的混場面,和馮崢對一眼眼裡都充滿驚愕。

飛快的一匹戰馬奔到跟前,一個年輕人躍馬下地,單膝在他們的馬前跪下:“陳路領兵前來,參見霍將軍。”

霍時英坐在馬上,看著下方低頭恭順的跪著的青年,過了片刻才冷聲問道:“你是何人?”

“小人陳路,暫在軍中領軍侯一職。”

霍時英肅然問道:“我走以後,是誰在訓練這支隊伍?”

“回將軍,是雍州軍馬總督陳將軍。”

馮崢大驚,轉頭向霍時英,霍時英的眉頭瞬間鎖:“你是雍州軍裡的人?”、

陳路跪在地上不敢擡頭,卻每一句回話都條理清楚,吐字清晰:“回將軍,小人不是雍州軍裡的人,小人伍之前是被流放到雍州的罪臣之後,……小人以前是軍奴,是礦山裡的勞工。”

霍時英沉默,片刻後才道:“陳路,我問你,你這軍侯一職可是由陳將軍任命的?可曾有委任狀,可有備案?”

陳路始終埋著頭道:“是由陳將軍任命的,小人不曾見過委任狀,想來也是不曾備案的,陳將軍也說了小人只是暫帶此職,把六千人馬帶到霍將軍這裡,剩下的就都憑霍將軍斟酌安排了。陳將軍也說了這支隊伍,只有從將軍手裡過了以後,由您提供的改籍,升職文書纔算得了數。”

霍時英就點頭道:“那我現在就免了你軍侯一職,你可願意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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跪在地上的陳路似乎打了一個噔,但他馬上接著就道:“小人願意。”

霍時英接著就道:“那好,陳路聽令,現命你爲親衛屯屯長一職,親衛屯的編制是三百人,今後全由你參選。我希在兩戰之後你能把人都給我選齊了。”

“是!”陳路躬領命,老實的退到了霍時英的後。

霍時英轉而又向馮崢道:“你趕快再任命三個軍侯出來,一人轄三屯,你自己暫領一屯我們剩下的這一千人打散了,分散到隊伍裡去,把斥候屯,後衛屯的人補充齊了,原先的屯長先不要,三個軍侯從那一千人裡選,還有,馬上給上岸的人分發寒的服,天亮之前務必整軍完畢。”

“是!”馮崢策馬飛奔而去。

霍時英這邊理完,那邊海岸上有一條舢板小船也靠岸了,來人裹著一漆黑的水獺皮大麾,面白無鬚,帶著兩個隨從,後跟著一匹馬,從舢板船上跳上岸。

霍時英看這架勢,趕迎過去,來人老遠就向著拱手客氣的招呼:“霍將軍,這廂有禮了。”

霍時英一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是個太監,也忙拱手道:“這位大人安好。”

來人連說:“不敢,不敢。”

來人走到跟前又是拱手道:“小人劉福財,任務府的管事中,人之託給將軍送來幾樣東西。”

霍時英趕拱手客氣的道:“有勞您了。”

那人笑起來有點覺,從後的人手裡接過一樣事遞到霍時英跟前:“將軍,您拿好了。”

霍時英一看是個雕著海棠花的緻匣子,接過來,打開一看,腦子裡就“嗡”的一聲,大了一圈,裡面滿滿的一匣子炒蠶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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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啪”的一聲合上蓋子,霍時英拿著那匣子手裡就跟握著火燒一樣,火燒火燎的。

對面那獨特的尖利的嗓音,在這時聽來格外覺得刺耳:“讓雜家捎東西人還跟您帶了幾句話。”

霍時英一聽,趕恭敬的躬站好,劉福財腰,擡著下學著某種腔調道:“送你一把刀,不是讓你供著的,是讓你殺敵的,將軍長於軍營,卻不想是如此拘泥迂腐,今再送刀一把,盡其用。”

接著又是一把長刀遞到手中,霍時英只好老老實實的接過來,剛剛準備垂手謝恩,不想那邊又說話了:“將軍莫急,還有東西。”

不得已霍時英又擡頭,劉福財向著後招手:“牽過來。”

一匹通黝黑,的駿馬被人牽著出現在霍時英面前,霍時英識馬無數,當下心裡就暗一聲:“好馬!”那馬在船上晃了幾天,卻不見萎靡之,眼睛水汪汪的,是一匹剛剛年的馬駒。

劉福財道:“這匹馬。當真是萬里挑一,當初挑它的時候它跑的不是最快的,但卻是最有耐力的,而且還越跑越快,可日行八百里,當真是千里良駒。”

霍時英看著那馬就,忍不住它的頭問道:“可有名字了?”

劉福財小聲道:“給您送東西的人說了,是專門爲您挑的,讓您自己取名字。”話音一落,霍時英的手就又跟被燙了一下似地,刷的收了回來。

於是霍時英就看著那馬心裡就有點膈應了,但又實在是喜歡,矛盾,看著馬的眼神複雜,劉福財還在一邊問:“將軍可是要給它取個什麼名兒?您給我說說,我也好回去回個話?”霍時英心裡就更堵得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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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這時候,旁邊忽然蹦出來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:“這馬這個黑的,嘖嘖,一都沒有,黑,真黑,名字裡有個黑字纔好,黑啥呢?”

霍時英早就知道有人走近,知道是個當兵的,這人來人往的也沒仔細注意,忽然一聽這蹦出來的聲音嚇了一掉,猛一回頭吼了出來:“秦川?!”

“你怎麼在這?誰讓你來的?”

秦川唬的猴子一樣往後一跳,指著霍時英道:“你別吼啊,我有將軍的手諭,你爹,你爹讓我來的。”

霍時英額頭上的青筋都出來了,咬著後牙槽道:“給我回去,知道我來這幹什麼嗎?給我添啊?”

半個月前秦川都還在跟霍時英彆扭著,霍時英從揚州出發的時候去軍營裡找他,他當時正在跟人耍牌九,賭正濃的時候,霍時英在帳篷門口喊了他一聲,他理都沒理,第二天霍時英走的時候也沒看見他,沒想到這會他竟然能自己跑來了。

秦川歪著腦袋跟扯:“你不是離不得我嗎,我正好跑來讓你看著放心。”然後他又正經了幾分繼續說道:“我跟你說,你別想著你自己,你以爲就你會揪心啊,我知道你在這我就安心啦?睡不好啊,也吃不香了,後來老子就想啊,算啦,老子就是是欠你的,非得來看著你,你個小王八蛋老子當初就不該把你從死人堆裡拉出來,禍害老子這麼多年。”

霍時英繃了半天,終於忍不住一腳揣在秦川的上,沒再搭理他。

霍時英沒再搭理秦川,轉過來跟劉福財道歉,劉福財在剛纔他們鬧的時候也沒不高興,還笑瞇瞇的看真,有涵養的樣子,霍時英給他道歉,他也一個勁的搖手道:“沒什麼,沒什麼。”

劉福財還想等著霍時英給那馬取個名字好帶回去,霍時英沒辦法只好說,這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,這馬看著就喜歡,隨便取個名字怕是可惜了這馬。所以容再想想,劉福財倒是也沒催,客客氣氣的就告辭了。

霍時英送走劉福財,這大冷的的天愣是出了一腦門子汗。

霍時英在轉回來的時候發現秦川已經跟馮崢搭個上了,他這人是到哪裡都能混的明白的,知道要在這支隊伍裡待住了,除了霍時英,馮崢也是要搞好關係的,就見他從懷裡出一張紙到馮崢面前:“諾,你看嘛,將軍的手諭,我糊弄你幹什麼?”

馮崢接過來一本正經的看了道:“恩,確實是將軍的印,可上面只說讓你上船,沒說讓我們接手你啊。”

秦川“嘎”的一聲就張愣在那裡了,霍時英知道秦川不識字,估計信上寫什麼他本就不知道,只好出聲道:“把他安排在親衛屯裡吧,我守著他也省的給你惹事。”

馮崢把信折起來還給秦川朝霍時英走過去,霍時英問他:“隊伍整頓好了?”

馮崢擺了擺頭,意思讓自己看,只見遠星空下,才短短的功夫,幾千人已經換好服,排列兩隊頭尾相連,將近七千的人馬雀無聲,霍時英心下嘆,雍州兵馬總督陳慕霆戎馬半生,平定西疆戰功赫赫,果然是有真本事的,雖然他教的兒子不怎麼樣,但這帶出來的兵,這麼短的時間,這軍紀,霍時英自問這種手段還要再修煉個三五年。

天沒亮這支隊伍就整軍出發了,路上秦川給那黑馬取了個名字黑子,本來他想人家黑珍珠的,霍時英覺得這名字給一匹馬實在不好聽,最後勉強容忍秦川它黑子了。

秦川來了以後,霍時英的日子好過了不,這傢伙從揚州帶了一罈子月娘讓他捎來的鹹菜和一罐黃豆醬,秦川還會做飯霍時英能時不時吃上他做的小竈,而且秦川還是個話癆,聽他嘮叨著,霍時英跟他閒扯兩句時間也過得快一些。

然而也沒好過多久,三天以後打仗了。、

霍時英其實已經帶著後面這幫羌軍轉了有三天了,從第一天天空中出現一隻瞭鷹的時候就知道他們被人盯上了,三百斥候屯全部派出去日夜偵查,報迅速被收攏回來:跟著他們的這隻軍隊,和以往的都不同,行軍速度不快,一人跟兩馬,約五千人的樣子,於是霍時英就知道他們的勁敵來了,來的是連羌人自己都聞風喪膽的一隻軍隊,黑甲軍。

第三天,大軍行至鹿野,此位於冀中平原的西北部,地貌廣闊,丘陵地帶不多,霍時英大膽的選在了一視野開闊的曠野裡迎敵。

正午,天地荒蕪,寒風四野吹沉的天空萬鳥無蹤,一隻瞭鷹在天際盤旋,霍時英仰著著頭往天上看,這隻瞭鷹整整跟了他們三天了。

北地乾燥,行軍幾天脣都幹得起皮,人大多都沒有說話的,霍時英坐在馬上一隻手向一旁出去,秦川最懂,遞上一張弓。

弓強度大韌好,程最遠可達三百步,但這種弓所需拉力約兩百斤,拉弓的士卒要佩戴扳指和指套,而且拉滿後必須立即發,很難持久瞄準,命中率不高,所以一般都是配備在步兵中。

霍時英接過弓箭,張弓,搭箭,舉弓過肩,一弓兩箭,兩箭並指天際,天空的瞭鷹盤旋高飛啼聲高而嘹亮,弓至滿弦,“嗡”的一聲,破空之聲呼嘯而去,箭鏃以眼無法觀測到的速度高速旋轉著撕裂空氣呼嘯而去,空中的白鷹尖利的一聲啼,鷹頭垂直衝天而去,一時只見一隻箭羽飛至半空空中出一片白羽,白鷹振翅沖天,就在大家心裡一沉之際,電火石間第二聲破空之聲隨即就到,人們彷彿聽見了“嗤”的一聲箭鏃之聲,半聲哀啼在空中戈然而止,白鷹帶著一支貫穿它頭部的長箭,一頭往地面墜下。

霍時英把弓往後一扔,沉聲下令:“整隊!迎敵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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