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祖母？

這京城的口音？

難道是……

“我方纔歸來，在門外遇到週六郎，沒想到你們原來是姻親，便與他一起進來了。”廖大夫笑道，“老夫在京城曾在周家盤桓多日。”

管家等人也進來了，帶著幾分尷尬。

廖大夫門上的人都認得，見他進出並不盤問，所以當看到他與一位年說笑進來時，大家也只當是他的人，哪裡想到是姻親客人！

這周家的公子也是過分，自己也不說一聲，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進人家的家裡！還一聲不吭的看人家宅的熱鬧！

在場的程家人面子上都有些惱。

武將之家果然蠻無禮。

“公子，您是老夫人家的人？”半芹聲問道。

週六郎看，點點頭。

“太好了，您來了，您是來探我家娘子的吧。”半芹歡喜說道。

週六郎沒說話，看向一直被忽略的程家之主，躬施禮。

“兒周家六郎，收到伯父送來的信，父親命我來親自回話。”他朗聲說道。

這纔是晚輩的樣子，程家的人稍微鬆口氣。

“賢侄廳堂請說話。”程大老爺說道。

週六郎再次施禮，轉隨著管家引路大步而去。

半芹看著他的背影怔怔。

“好了，這件事就到此爲止了。”程大老爺說道，周家的人到來佔據了他的所有心思，“廖大夫說了，四郎的病就是這樣纔好了，這兩個丫頭是好心，但行事欠妥，好壞相抵無功無過，就此作罷，誰也不要再提了。”

“謝過老爺，謝過夫人。”春蘭哭著叩頭。

半芹回過神只是低頭頓禮。

程大夫人覺得有些不舒服，但也沒辦法，老爺和大夫都認可了這兩個丫頭是救了四公子，自己偏揪著這兩個丫頭的鬼祟行事而不放的話，委實讓下人們難免覺得寒心。

“都回去當差吧，以後再有此事……”程大夫人說道，本要說再有此事定不輕饒，但又想要是真在遇到此事，這兩個丫頭不出手的話，兒子可是真的沒命了……

“……定要來先告訴我，不管多荒唐的法子，知道你們的心意是好的，我和老爺都會信。”緩緩說道。

有了程大夫人這句話，春蘭纔是死而復生的大喜。

“謝夫人，謝夫人。”砰砰的叩頭。

半芹道聲謝就忙忙的走了，連禮都忘了，急著回去跟娘子報喜。

一個失去母親的兒有外祖家撐腰，簡直是大喜。

丫頭們都退下了，程大老爺和二老爺去廳堂會見這位子侄輩的周家來客。

程大夫人和程二夫人在後堂說話，揣測這周家突然來人的意圖。

“還好你之前提醒了我，要不然把那孩子送去道觀，這周家的人說來來了，要見，咱們可是要費些口舌。”程大夫人說道，帶著幾分慶幸。

程二夫人笑了笑。

心裡有些憾，早知道周家的人肯來，還不如讓程大夫人將人送去道觀呢。

程娘此時也知道了周家來人的消息，不過相比半芹的激，顯得有些漠然。

當然，就算激也很難表現出來。

半芹跪坐在面前，握著的胳膊。

“娘子，這下好了，老夫人雖然不在了，舅老爺他們果然還記掛著你，不會扔下你不管的。”高興的說道。

程娘哦了聲。

“是六公子來了。”半芹咬著下脣，眼睛亮亮說道，“我以前沒有見過六公子呢，說是老夫人買的丫頭，也算是周家的人，可是，我都不認得六公子呢。”

程娘看著。

說，是周家的人

“六公子，多大了？”程娘問道。

這是半芹進來後問的第一句話。

“看樣子是十六？不，不，好像是十七？”半芹忙答道，想著那年輕公子的樣子認真的猜測著。

“你說他不聲不響的進了門，看了半日你們的事？”程娘問道。

娘子問這個做什麼？半芹點頭，想到那突然的聲音，突然的回頭所見，有些走神。

“六公子來的真及時，奴婢當時立刻就不怕了，就好像，老夫人還在的那時候一般。”念說道。

程娘點點頭，不說話了，依著憑幾繼續看屏風上的字，這次換了左手寫字。

左右替，兩隻手都能鍛鍊的靈活一些。

“娘子，我們要不去見六公子？”半芹在一旁又坐直子說道，說完又坐下，“還是等六公子過來吧。”

“等他過來吧。”程娘說道，“他會過來的。”

半芹應聲是。

“還有，你報仇的機會來了。”程娘說道。

半芹哎了聲有些不解的看著。

報什麼仇？

程娘將憑幾邊放著的小本子拿起來，翻開一頁，指了指。

日，僕婦又鮮蘿蔔一筐，娘子不得食。

週六郎很快跟著程二老爺過來了。

“怕不習慣，人多嚇到，所以住在這裡。”程二老爺說道。

說完了又有些後悔，眼前這個不過是個小屁孩子，自己憑什麼要和他解釋，再說，這是自己的兒，讓住哪裡就住哪裡，誰管得著。

程二老爺繃著臉不說話了。

“只要是家裡，住哪裡都好。”週六郎說道，“表妹能回家就好，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。”

程二老爺大怒。

這小兔崽子，當面罵人啊！

“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離家這麼遠，現在就想家的很。”週六郎轉頭看著程二老爺認真的說道，“姑父自小就離家讀書，後又外地赴任，真是讓六郎佩服不已呢。”

程二老爺咳了聲，神稍緩。

“好男兒志在四方，等你長大就亦會如此了。”他點點頭說道。

說著話他們已經邁進程娘住的院門。

使僕婦和丫頭施禮迎接。

站在廳堂屋檐下的半芹高興的喊了聲老爺表公子。

程二老爺自這個兒回來後，第一次邁進兒的院子，但是那個屋子他實在是不想進。

這孩子小時候屋子裡的那種氣味，陡然縈繞在他鼻息間，幾乎令人窒息。

“你家娘子是醒著還是睡著？”程二老爺站住腳問半芹。

週六郎也站住腳看著站在屋檐下的半芹。

“醒著，醒著。”半芹忙說道，“我扶娘子出來。”

不待程二老爺說什麼，半芹已經轉進去，不多時便扶著程娘出來了。

“娘子，娘子，快看，這是表公子。”半芹扶著程娘的胳膊說道，引看向週六郎。

看到眼前的，程二老爺和週六郎都微微一怔，不過心裡還沒浮現對外貌的，就開口了。

“我。”程娘說道。

程二老爺一愣，那些好的詞彙頓時煙消雲散。

週六郎眼神未閃，目掃過程娘，不做片刻停留，而是落在半芹上，看著搖晃著程娘胳膊的手上，邊一笑意一閃而過。

“姑父！”他臉一沉，轉頭看程二老爺豎眉瞪眼喊道，“這是什麼意思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