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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長公主》 第十四章 獲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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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的後悔是很複雜的。

他也說不清,那份後悔中到底夾雜了多東西。

或許有幾分喜歡,但更多的,也許是那一刻,他知道,自己永遠失去了李蓉,他的妻子。

而李蓉代表的,不僅僅是一個他可能喜歡的人,還代表著,他原本可能擁有的,一個圓滿的家庭的。

如果當年他知道如何當一個好丈夫,知道一個男人在婚後應該如何事,如何承擔自己上的責任,他能理清什麼事他該管,他不該管,或許他早早就和李蓉有了孩子,他們這輩子,也能各自好好過下去。

這種悔恨在李蓉和蘇容卿在一起的時候到達頂峰。

他和李蓉爭吵過,李蓉給了掌,他也推攮過李蓉,他們可謂將自己最醜惡的姿態展現給對方,李蓉罵他窩囊,他說李蓉放,他們互相嫌惡,在漫長的時裡,他們見麵就吵,他覺得這個人潑辣無理,放縱墮落;覺得他狠狡詐,小肚腸。

吵得久了,他都不記得李蓉當年是什麼模樣,更不記得,其實最初的時候,他也是,可能有那麼幾分喜歡的。

他們兩個,後來大半生,他們一麵當著盟友,商討著政事,一麵又看不慣對方的行徑,互相猜忌。

從一開始見和蘇容卿在一起的時候心有不甘、後悔痛苦,到後來見他們,就隻剩下麻木與看不慣了。

因為他們兩個人可以互相依偎,互相陪伴,哪怕蘇容卿最後還是手殺了李蓉,可裴文宣卻清楚知道,蘇容卿哪怕是在手前一刻,他對李蓉,應當也是真心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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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兩個走過了二十五年,而他卻始終形單影隻孤苦伶仃。

他每一次看到小孩子、看到其樂融融的家庭,他都會覺得茫然,在那種孩子多的友人家中坐一坐,他都覺得有些難

越是到晚年,他越容易想起年輕時候的一些片段,他會清晰記起,李蓉也曾和他一起趴在床上,思索著該要幾個孩子,喜歡男孩還是孩。

他曾經恨著蘇容卿,覺得是他竊走了他的幸福,可等如今生死走一遭,蘇容卿不是當年的蘇容卿,李蓉也為了十八歲的李蓉,他回頭一,才發現,其實人生走到那一步,並不是別人的錯,他是要負極大責任的。

如果這輩子能再重來一次,他想和李蓉好好過,他想當一個好丈夫。

可是,這輩子重來了,李蓉卻還是當年的李蓉。

他永遠有不了那個是十八歲對他一心一意的妻子,於是他也就失去了對這段婚姻的興緻。哪怕知道這段婚姻,或許避無可避。

裴文宣一麵胡思想,一麵懵懵懂懂睡了過去。

一夜睡到天明時分,兩人在早寒中緩緩醒來。

旁邊的火堆已經滅了,隻留了些還有溫度的餘灰,兩個人夜裡不知不覺,早冷得在了一起,李蓉有些茫然睜眼醒過來,靠在裴文宣手臂上,了聲:「裴文宣。」

裴文宣睜開眼睛,旋即覺手麻,而後便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,他故作鎮定,先了手,然後起,李蓉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,見他姿態甚是僵,不由得道:「你張個什麼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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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怕你想。」

裴文宣回道:「所以我在想,我如何證明我的清白。」

李蓉得了這話,忍不住笑出聲來:「什麼清白?」

「我昨晚什麼都沒做。」裴文宣認真道,「所以你可別冤枉我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

李蓉見他這麼認真,失了逗弄他的興緻,打著哈欠起:「你還沒到做了什麼都沒覺的程度。」

裴文宣得了這話,他先是愣了愣,隨後就反應過來,頓時漲紅了臉,憋了半天後,才憋出一句:「李蓉,你以後矜持些。」

李蓉沒理會他,輕輕「嗬」了一聲,便自個兒走到了河邊,蹲在河邊洗漱。

裴文宣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,終於還是選擇了和李蓉一起,到了河邊去洗漱。

兩人打理完自,便起順著河往外走,等日出的時候,周邊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,裴文宣一把抓住李蓉,立刻道:「先躲起來!」

兩人趕進了旁邊的草叢中,裴文宣折了一帶著葉子的樹枝給李蓉,李蓉有些茫然:「這是做什麼?」

裴文宣認真舉起樹枝,小聲道:「掩護。」

李蓉:「……」

突然知道之前暈乎乎看到的那滿頭晃的蘆葦是什麼了,之前還以為是幻覺。

李蓉雖然覺得裴文宣這舉止顯得著實太傻,但還是不由自主舉起了樹枝,安自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,還是謹慎點好。

兩人這麼舉著樹枝蹲了半天,終於看見了來人,隻見蘇容卿駕馬在前方,後領著一些蘇氏家僕正在尋找著什麼。

李蓉見到蘇容卿,到放鬆了很多。蘇家乃清貴門第,一家中正,蘇容卿更是君子之風,不參與任何黨爭,更何況這次主謀是楊泉,蘇容卿的人,應當沒有任何威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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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刻想起,裴文宣卻一把拽住,搖了搖頭,示意再等等。

李蓉知道裴文宣慣來謹慎至極,也沒反對,又蹲了下來,跟隨裴文宣一起等著。

沒了一會兒後,便見幾個東宮侍從趕了過來,隨後聽一個年聲音響起來,老遠喊著道:「蘇公子,我聽說你找著阿姐了?」

說著,一個著白綉四指龍紋、頭頂鑲珠金冠的年駕馬急急沖了李蓉視野,停到了蘇容卿麵前。

蘇容卿行了禮,恭敬道:「殿下。」

「不必行禮,」年駕在馬上,四著道,「阿姐人呢?」

「之前看到了火堆的痕跡,想必是順著下遊走了。」蘇容卿答得平穩,隨後有些疑,「殿下怎的來得這樣急?」

蘇容卿和李川說著話時,李蓉和裴文宣躲在暗,李蓉看見來人,不再遲疑,轉頭看向裴文宣,詢問道:「走吧?」

裴文宣點了點頭,李蓉便站起來,施施然走出草堆,朝著遠喊了聲:「川兒。」

聽到這話,所有人齊齊看了過來,李川愣了愣,隨後激下馬,直接朝著李蓉小跑了過來。

李蓉看著急急跑來的年,他看上去隻有十六、七歲的模樣,似乎因為跑得太急,略顯蒼白的上難得染了幾分薄紅。

他眼裡是毫不遮掩的擔憂,一路跑到李蓉麵前,息著道:「阿姐,你,你沒事吧?」

「我能有什麼事?」李蓉打量著年李川,笑著道,「倒是你,跑得那麼急,別岔了氣。」

「我沒事兒,」李川擺了擺手,「我就是聽人說,你被人刺殺,如今找不著人了,我被嚇著了。姐你還好吧,你沒讓人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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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沒說完,裴文宣就從草叢後走了出來。

衫上沾染著泥土,頭髮也不甚整齊,隻是五過於俊,哪怕是這樣狼狽姿態,也顯出一種人的從容鎮定來。

李川的聲音被截住,所有人獃獃看著裴文宣走出來,裴文宣看見李川,朝著李川恭敬行禮:「微臣裴……」

聽到聲音,李川終於反應過來,他二話不說,舉起拳頭就朝著裴文宣砸了過去,大喝了一聲:「你個登徒子王八蛋,今日孤要殺了你!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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