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貓背著最後的箱子踏了沙暴中。
從此杳無音信。
一個多小時後,唐躍實在按捺不住了,這麼長時間,老貓早就應該回來了。
按照兩人之間的約定,如果老貓一個半小時沒有返回崑崙站,那麼唐躍就收回安全繩,一個半小時是一條紅線,這個時候如果老貓都沒有安然返回,那麼就說明它多半是出事了。
他決定把老貓給拉回來。
唐躍開始往回收繩子,但收到後來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,因為繩子上沒有拉力,唐躍焦急地把繩子全部扯了回來,安全繩像一條細蛇那樣從艙外漆黑的沙暴中鑽回來,盤在氣閘室的地板上,但最後回來的不是老貓,而是一隻鬆開的鎖扣。
纜繩另一頭上什麼都沒有。
唐躍大腦嗡地一聲,一片空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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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老貓?老貓?聽到請回答!」唐躍氣籲籲,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沙地上,他最終還是離開了崑崙站,唐躍用安全繩把自己拴在了氣閘室的艙門上,萬一他要是找不到老貓,還能循著安全繩回到崑崙站裡,這是個保險。
明鎧麵罩兩側的頭燈毫無用,四隻led燈發出的白在沙暴中照不出兩米遠,唐躍本分不清東南西北,他隻離開崑崙站幾米遠就看不到後那座三米多高的白建築了,環首四顧,滿眼皆是淩的沙塵。
火星上的沙塵暴與唐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。
唐躍想象中的風沙:你是風兒我是沙,纏纏綿綿走天涯……
現實中的沙暴:臥槽,太呢?我是誰?我在哪兒?我在幹什麼?
沙暴中絕大多數沙塵不是一粒一粒的顆粒,而是形如霧霾的氣溶膠,狂風颳起來的都是極細極小的沙礫,直徑可能隻有幾微米幾十微米,這些細小的泥沙擴散在了空氣中,讓大氣變一鍋渾濁的湯。
本沒法穿這層渾濁的大霧,所以沙暴底下一片漆黑。
「老貓——!」唐躍竭力大吼,他循著記憶往鷹號飛船的方向前進,由於能見度幾乎為零,所以唐躍是在黑走夜路,但他沒有老貓那樣準的定位能力,隻能走個大概。
明鎧又笨又重,四肢關節活都到了限製,而背後的生命維持係統也是個龐大的負重,所以整套明鎧的重心非常靠後,唐躍必須向前傾著子走路,他覺得自己是個移山的愚公。
唐躍不敢隨意轉,也不敢改變方向,他前進的方向是離開崑崙站艙門時就定好的,按照這個方向走下去就一定能抵達鷹號飛船,但唐躍如果中途偏離了預定方向,在兩眼一抹黑的況下,他可沒這個能力讓自己重回正軌,唐躍不是海也不是鴿子,大腦沒法應地磁場——更何況火星上也沒啥地磁場了。
唐躍現在就是個盲人,這個盲人上背著重重的烏殼,艱難地行走在沙暴中,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,還要去營救自己的助理。
想想就悲慘。
「老貓!老貓!」唐躍著氣,他的力正在迅速下降,唐躍今天搬了一整天的資,本來就累得筋疲力盡了,更何況他到現在還沒吃過晚飯,「收到請回答!收到請回答……」
頻道中依舊沒有回應,沙暴中的無線電通訊條件太糟糕。
唐躍隻能指老貓還保持清醒,可以收到自己的呼,他隻需要接近到足夠近的距離,近到無線電訊號可以突破環境的乾擾。
如果老貓已經不省人事,那就更麻煩了……這種能見度下唐躍不可能找到一個已經昏迷的人,他低頭連自己的腳都看不見。
「老貓——!」唐躍的兩機械地替擺,他的雙正在逐漸失去知覺,痠疼的勁已經過去了,隻剩下麻木。
唐躍聽說在地球上的極地,對那些極地科考隊們而言,在暴風雪中走失就等同於死亡,火星上的沙暴比地球南極的暴風雪還要可怕,零下八十攝氏度和每秒四十米的風速已經突破了地球氣候的極限,而老貓失蹤在了這片茫茫的漆黑風沙中。
天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老貓,但唐躍不想放棄。
隻要他還沒放棄,那就尚存一線希。
「老貓——!老貓——!」唐躍的聲音嘶啞,他的嚨幹得發燒,發出來的聲音跟鋸木頭一樣,「聽到請回答!」
真是末日。
世界上最後一個男人在風暴中的荒原上踽踽獨行,喊到嚨乾啞,頻道中無人回復,如果這個宇宙真有末日,那一定就是這樣的了,有那麼一瞬間唐躍覺得自己要死在這裡了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唐躍忽然被拉住了。
他一愣,回過頭來,才發現上的安全繩綳直了,這條繩子的長度已經到底了……唐躍吃了一驚,安全繩的長度有差不多兩百米,但鷹號飛船距離崑崙站隻有一百多米的距離,唐躍離開崑崙站走出了兩百米,到現在都沒上鷹號飛船。
毫無疑問,他偏離了正確的方向,錯過了登陸。
在沙暴裡就算你與登陸隻以幾十厘米的微小差距肩而過,你都有可能看不到對方。
唐躍隻能無奈地轉,循著繩子返回崑崙站。
然後再重來一次。
他可能要這樣反覆來回很多次,直到找到老貓為止。
「老貓……該死的老貓,你要是能聽到我你就回個話啊!別他媽折騰我了行不行……我要累死了……真的要累死了……」
唐躍腳下突然一絆,他一隻腳陷了一個沙坑中,頓時失去平衡,摔了個狗吃屎。
這一跤摔得唐躍半天沒緩過來,他趴在沙地上,連爬起來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了。
「老貓……老貓你能聽到嗎?」唐躍的臉在麵罩玻璃上,低聲呼,「老貓?老貓?老貓……」
唐躍慢慢地往前爬行,在風暴中行,低四足並用比直立行走要輕鬆不,重心放低了,迎風麵積也減小了,唐躍一點一點地往前爬,他希自己沒有爬錯方向,剛剛那一跤摔得他頭昏眼花,預定好的方向也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。
人果然是一種缺乏方向的生,隻要蒙上眼睛轉上兩圈,就完全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。
唐躍索著往前爬了十幾米,終於連爬行的力氣也耗盡了。
他趴在沙地上,四肢百骸都酸無力,大腦發出的行指令被拒絕執行,四周都是呼嘯尖銳的風聲,唐躍掙紮著抬起手,抹掉手腕螢幕上的泥土,溫度計顯示此刻的空氣溫度是零下八十二攝氏度,唐躍瞄了一眼那個數字,然後不了。
他趴在明鎧裡,覺得自己趴在了一棺材裡。
我大概是要掛在這裡了。
唐躍心裡默默地想。
火星上溫度極低,且氣候乾燥,不適宜微生生存,唐躍死後大概能自然風乾,變一木乃伊長久地儲存下來。
想想自己的或許還能留個百八十年,就像古代那些佛的得道高僧,唐躍決定擺個更有意義的姿勢,表達一下自己此刻心的緒。
他對著老天豎起了中指。
【滴——好感度係統,竭誠為您服務。】城之內:!!!【對象:大蛇丸,好感度63】城之內:?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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