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的空氣悶熱,陸執的黑發微微潤。他看了寧蓁一眼,淡淡收回目。
陳東樹嘖舌:“新同學病殃殃的,執哥還欺負人家,可憐得一啊。”
陸執還沒吭聲,林子川就打了陳東樹腦袋一下:“傻。”
沒長眼睛啊,人家那明顯是嗆的。
一群不良年去對面餐廳點菜,餐廳的空調開著,涼爽撲面而來。
都知道陸執挑,菜單遞給他:“執哥,想吃什麼?”
陸執隨手把菜單給了一旁的林子川:“我出去一下。”
出了餐廳,又是一陣熱浪。
陸執單手兜里,碎發散落在額前,漫不經心的模樣,卻莫名吸引人,路過的學生紛紛看他。
他目不斜視,去了隔壁的小超市。
餛飩店里,佳拍著寧蓁的背:“蓁蓁,你沒事吧?”
寧蓁搖搖頭,剛咳嗽過,嗓子發,眼里蒙了一層水。
眼角微微發紅,背上也沁出了一層汗。
突然桌子上多出了一瓶冰水,寧蓁下意識抬頭,對上了陸執漆黑的眼睛。
陸執帶著幾分慵懶,見呆愣的樣子,眼里還帶著淚。
他揚了揚角。
寧蓁腦袋一空,下意識低了頭。
“新同學,給你的。”他慢悠悠地道,“幫忙搬書的酬勞。”
寧蓁不敢拒絕,了解他的格,非要給一樣東西的時候,就算不要,他也會想辦法塞過來。
手,將冰水攏在手中,冰涼傳到掌心。
“謝謝。”寧蓁道謝,聲如蚊蚋。
陸執看了紅的耳尖一眼,轉走了。
推開餐廳的門,一群人眉弄眼地看著陸執。
神微妙。
不需要人推,陳東樹自覺沖鋒:“執哥,你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啊?”
陸執云淡風輕地瞥了他一眼,薄微掀:“看上你媽個蛋。”
都不知道長什麼樣。
有人悶笑出聲,像是一個信號,所有人都噗嗤笑了。
肖峰笑得肩膀抖:“執哥是三中出名的高冷帝啊,聽沒聽說過一個比喻?”
有人心領神會,接話道:“執哥是朵最招搖的花,原地不,也有蝴蝶往上撲。”
哪怕是前友余姍姍,也是自降段倒追了陸執半個月,才和陸執在一起的。
可惜那人自己作。
“高冷如執哥,我才不信他會看上一個才來半天的妹子。”肖峰說。
陳東樹差點跳起來,掐住肖峰的脖子前后晃:“,剛才就你他媽說得最起勁!”說陸執肯定看上人家小妹妹了,結果轉眼變卦,害得自己挨罵。
剛才陸執走出餐廳,拿了瓶冰水往餛飩店走。陳東樹一臉見了鬼的表,不確定道:“執哥良心不安,去給人家道歉了?”
“執哥有良心這種東西嗎?”
“沒有哈哈哈哈!”
肖峰挑眉:“執哥肯定看上人家了,你們什麼時候見他主過?”
林子川皺眉:“送水而已。”
一群人閑得蛋疼的人討論得熱火朝天,陸執推門進來才噤聲。
陸執不理會他們,指尖夾了煙,青白的煙霧中,誰也看不清他的表。
下午上課前,寧蓁去后勤部領了兩套校服和一本學生手冊。
校服一套藍一套白,子都是黑。班過來,只剩下碼數過大的校服,翻開領口看,170的碼,高二這年高才163。怪不得宋寶蕓讓拿回去改改。
寧蓁去廁所換了服,子太長,卷了兩圈,出白皙的腳踝。
鏡子里的孩,戴著天藍的口罩,齊劉海順地披散在額前,馬尾扎在腦后,一雙杏眼充滿朝氣。
寬大的校服讓更顯小瘦弱。
寧蓁笑了,終于有種回到高二的真實。
中午沒有回家,去教室自習。
這會兒教室里沒有人,同學們要麼回了寢室,要麼已經回家了。
寧蓁拿起一旁的學生手冊翻了翻,目恰好落在第八頁第四行上,“不得早”四個大字格外扎眼。
看著有幾分愣神,從小到大寧蓁都乖巧聽話。前世在遇見陸執之前,連遲到都沒有過一次。
年所有的違規叛逆,全是來自那一個人。
現在是高二下期,已經分了文理,寧蓁選的理。
三中出了名的重理輕文,一到十班都是理科班,十一班到十三班是文科班。一共才十三個班,理科班就占了十三分之十。
寧蓁了臉上的口罩,有些發愁。
唉,老戴著也不是個辦法,得盡早找到其他方法。等熬過這學期,升學高三會有一次統考,按績分班,努力考好些,就不和陸執一個班了。
窗外兩三聲蟬鳴,在草稿紙上默記化學方程式。
黑邊線的淺v領,輕地在白皙的鎖骨上。黑水筆在紙上慢慢演算,記憶停滯在三年后,重拾一切有些吃力。
向來不是天賦型的學生,只能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。
多記了幾遍,總算順手了很多。
翻開化學習題冊,試著去做元素推理題。
Zn……Cu,64?擰眉,有些不太確定,手去翻化學書,猛然看到邊站了個人。
“呀……”寧蓁被嚇了一跳。
陸執挑眉,翻著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拿過去的學生手冊,突然了一個笑:“新同學,好學習呀~”
他那個‘呀’字故意拖長了尾音,模仿剛才那聲的驚呼。
寧蓁聽出來了,經不住逗,臉一下就紅了。
還好口罩遮著,他看不見。
“化學績很好?”陸執將學生手冊放回寧蓁桌子上,斜斜靠在講臺旁,歪著頭看。
“不、不好。”
他意味不明地哼一聲,屈指扣著講桌。
咯噔咯噔響聲中,寧蓁不安地坐在位置上,像個等著罰的小學生。
“待會上化學課,禿頭李一問問題,你就舉手回答,聽到沒?”
寧蓁咬,猛然抬頭。
他眼里含了三分笑意,慢慢重復了一遍:“聽到沒?”
“為什麼我要回答問題?”鼓起勇氣問,又不是小學生,舉手回答會很尷尬。還是每個問題都回答……
他毫不覺得自己可惡:“因為你不回答,他就要我。同學間互相幫助嘛對不對?”
寧蓁小聲反駁:“萬、萬一我不會怎麼辦?”
陸執差點笑出聲,怎麼會有這麼蠢萌的新同學?
“嗯……那就自求多福。”
他走回倒數第二排,漫不經心地威脅道:“新同學,我脾氣不好,聽點話喲。”
寧蓁深吸一口氣,不回頭,悶聲繼續做推理題。
教室里只有紙筆的聲音,時不時伴隨著風扇嘎吱嘎吱的響聲。
陸執昨夜沒睡,中午沒去和他們打球,打算在教室里補一會兒覺,沒想到恰好撞上‘學習的新同學’。
明明已經很安靜,可是他卻睡不著。
陸執半瞇著眼,目落在第一排的生上。坐得很直,是很乖的小學生那種坐姿,細細的胳膊出來,校服不合極了,平白添了幾分羸弱。
還是小白子看著順眼。
下午兩點半上課,三中的作息不如一中那麼,也沒什麼強制要求。到了一點四十五,教室才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。
寧蓁有些口,想起自己沙啞的嗓子,好不容易才弄這樣,怕還沒維持幾天,又變了回去。
嚨干干的,決定忍忍,反正只有一下午,晚上回去再喝水。
兩點十多分的時候,同學們陸陸續續來得差不多了。
夏小詩著眼睛和寧蓁打招呼,寧蓁連忙沖點點頭,眼睛微微彎著,淺淡的笑意凝聚在眼底。
上課鈴聲響起,四五個年風一般地從前門沖進教室。
一汗味,每個人的背上都了一大片。這就是大夏天跑出去打籃球的代價。
最后兩排響起椅子拖的聲音,化學老師走進教室。
他是個中年男人,戴著一副眼鏡,材矮小,微微發福,因為頭發稀疏,被七班的同學戲稱‘禿頭李’。
李老師腆著肚子,聲音響亮:“下次都早點進教室,都快高三的人了,再不自覺點老師也幫不了你們!”
后排有生小聲道:“那幾個人,就算是不學習,家里的錢都夠他們揮霍一輩子了。”
“別說了,禿頭李看過來了。”
“好,現在翻開書,看到上次講到的地方……在……”
“68頁第二題。”有學生接話。
“嗯,看到第二題。”
寧蓁翻開嶄新的書,68頁第二題,是一道包含四個小題的大題,有關新材料納米顆粒的。
快速地把冗長的題目掃了一遍,憶起陸執代的任務,掌心沁出了汗。
李老師把大題重復念了一遍,抑揚頓挫的聲調停頓了幾秒,隨后又起。
“哪位同學起來說一下,第二小問選哪一個選項?”
他推了推眼鏡,目緩緩往最后幾排飄過去。
寧蓁嚇了一跳,一咬牙舉起了右手。
全班都看著。
倒數第二排,陸執笑了,低聲罵了句臟話:“。”
媽的,可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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