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客棧,楚影紅便立即開始仔細代各人的分工。
捉妖的事當然是給三個大人,孩子們隻要負責點火把之類的雜活就行了。禹司來過鹿臺山,看地圖指路的任務便給他。鍾敏言和幾個獵戶負責點火把和丟鹽袋,對狗潑醋的重要任務也是他來做。
“那我呢?”璿璣聽了半,也沒到,不由聲問。
褚磊淡淡看一眼,“你隻要躲在後麵看就行了。不許跑。”
意思是什麽都不用做?璿璣兩眼放,難得爹爹通達理一次,什麽也不要做了!
楚影紅見丫頭開心的樣子,忍不住笑著搖頭,:“璿璣當然有事做。你呀,負責把這兩隻兔子塗上蜂烤。”
丟給璿璣兩隻還沒剝皮的兔子。看起來是剛獵的,耳朵上還凝結著珠。璿璣嚇了一跳,最後苦著臉提著兔子問:“連皮也是我剝嗎?”
“是呀。來,這個給你。”楚影紅塞給兩隻陶瓷瓶子,上麵還拴了一圈紅繩。
璿璣認得它,不由奇道:“啊,這不是香嗎?”
香是派自製的丹藥之一,子相當猛,隻要一匙放進飯菜或者茶水裏,便可以讓一個有十年以上修真之力的人變得手無縛之力,三後才能恢複。它本是沒有任何味道的,奇怪的是一旦加飯菜茶水裏,便會散發出一清甜香氣,人食,所以取名香。
楚影紅笑道:“你呀,烤兔子的時候別忘了加點料。一瓶香對付一隻烤野兔,足夠了。”
璿璣腦中靈一現,道:“啊,原來不是咱們吃烤兔子呀!紅姑姑,兔子是給那兩隻妖魔準備的,對嗎?”
楚影紅點了點頭,“咱們用這兩隻兔子引它們出來,這樣咱們就占據主位置啦。”見璿璣似懂非懂,腦袋點個不停,不由了的頭,聲道:“為什麽我紅姑姑?你姐姐玲瓏都要我一聲師叔呢。”
璿璣淡道:“因為師叔不如紅姑姑好聽。”
隻怕是不能理解這丫頭的想法。楚影紅失笑,又把捉妖任務仔細代了一下,各人便回房整理東西,待亥時一到便出發。
****
夜間的鹿臺山比白的還難走。早有人過,要翻過整個鹿臺山,比登還難。從山腳到山腰,都是怪石嶙峋,懸崖陡峭,稍不留神就會摔下去。山腰往上開始有草木,別的不多,地荊棘卻多的要死。暗又看不清楚,往往一腳踩上去鮮淋漓才發覺那是一大片地荊棘。
才走了不到半個時辰,後麵挑著鹽和醋的挑夫便傷了兩個,無奈隻能放棄兩袋鹽和一桶醋。
話鍾敏言見璿璣走得氣籲籲的,好像馬上就要翻下去,忍不住道:“喂,你難道真的一點功心法也不會?累這樣!”
璿璣搖了搖頭,也不知是承認還是否認。好像累得話都不出來了。
“等等啊!別往那裏走!”鍾敏言見歪歪倒倒地朝一大片地荊棘那裏靠,急忙手拉住,“讓你不學東西!力簡直比普通人還差!”
有些茫然地抬頭,彼時月朦朧,的臉龐也顯得模糊,仿佛罩了一層厚厚的紗。隻有兩隻眼睛,湛若秋水,亮的不可思議,裏麵霧煞煞,似明非明,簡直不像平時的褚璿璣。
鍾敏言怔了一下,忽然手在額頭上輕輕一,變道:“你發燒了!”
璿璣自己也了額頭,輕聲道:“我……我隻覺得很累……有些不上氣……是發燒了嗎?”
鍾敏言想起渾漉漉的樣子。大家都是修真之人,比常人強健許多,所以誰也沒在意這件事。但璿璣不同,本就是個半吊子的修仙者,隻怕連完整的心法都背不出來,服了又拖了很久才換,難怪會著涼發燒。
“你這樣不行!”他急急著,“還是回去吧!捉妖可不是兒戲,你這麽虛弱,萬一被傷到了怎麽辦?”
璿璣沒話。
前麵早有人被他的嚷嚷吸引了過來,楚影紅見璿璣麵有異,立即抬手在額上一——“丫頭生病了!掌門,不如把送回去吧?”憂心地著。
褚磊抬頭看了看不見頂的高山,問道:“大約還要走多久?”
打頭的王獵戶道:“快了,翻過這個坡子,前麵就有個大水塘。”
他歎了一聲,回頭看看璿璣,目裏又是責備又是憐。這個兒平日裏懶惰不練功的惡果終於出來了,在這種要關頭拖大家後。這會又不好派人送回去,萬一路上遇到妖魔,隻有死路一條。
他低聲道:“璿璣,堅持一下吧。馬上就到了。”
點了點頭,堅持著往前走了兩步,忽聽後麵鍾敏言急道:“別往那裏走!”
一呆,隻覺腳下一陣劇痛——踩中地荊棘了!
肩膀忽然被人猛然一扳,整個人被一大力帶的倒退數步,腳下的傷口踩在地上,痛得噯喲直。
“把鞋子了。”褚磊抱著兒,皺眉。
璿璣苦著臉,今果真是被黴星附了,怎麽什麽黴事都找上?齜牙咧地甩掉鞋子,依言把腳翹了起來,眾人隻見雪白的腳底上模糊,也不知被紮了多個,想想都替疼。
“掌門,讓我看看。”楚影紅走過來,就著火細細查看的傷口,跟著便從腰後的牛皮包裏出一細長的鑷子,聲道:“別怕,我先幫你把刺挑出來。”
璿璣隻能點頭。自己都覺得丟人了,爹爹得沒錯,什麽也不會,最擅長的就是拖後而已。
回頭見鍾敏言和禹司都站在後麵看著自己,便低聲道:“抱歉……總是給你們添麻煩。”
鍾敏言哼了一聲,礙於褚磊,他隻能聲嘀咕著:“你也知道自己是個麻煩啊……”
楚影紅替把刺挑出來,又上了些藥,用自己的手絹包住的腳,才道:“璿璣隻怕是不能走路了,得找個人背著。”
褚磊道:“我來吧。”
搖頭:“不行。我們三個人不能背,妖魔不知什麽時候就出來,我們不可分心。”
著,回頭對鍾敏言招手:“敏言,你來背著你師妹。待會到了水塘邊,一定看好周圍。隻怕腥味會引得它們突然攻擊。”
鍾敏言肚子裏一百個不願意,但師叔的話,他又不好反駁,隻能過來輕輕把璿璣背起來,一麵低聲道:“真是個累贅,早知道你就留在客棧別出來,多好!”
璿璣又是發燒又是傷,這會渾無力,地靠在他背上。聽見他抱怨,不由輕聲道:“是我的錯……下次,我一定乖乖待在客棧,不出來了。”
鍾敏言向來是個吃不吃的脾氣,聽這樣,肚子裏的怨氣也發不出來了,隻好低聲道:“哪裏還會有下次!以後也不帶你出來了。”
璿璣默然。
靜靜靠在鍾敏言的背上,隨著他的步伐輕輕起伏,心中忽然想起很多事。
一直都不喜歡修行,懶得練武,懶得打坐背心法,覺得那樣很傻。也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永遠呆在峰,足不出戶,見識不到外麵的風浪。但沒有想過,總有一,會像這次一樣,因為這個那個原因,離開峰的庇護,離開父母的照顧。
剛剛發現,離開了賴以生存的一切,自己居然什麽也不會,什麽也不懂,真正是個麻煩累贅。大話誰都會,以前也可以大言不慚,自己一個人也能自保。如今呢?真的能自保嗎?
唉……在心中歎了一口氣。
到底要怎麽做,才能一麵懶惰著,一麵自保呢?
這是個嚴肅的問題,嚴肅地思考了很久,也找不到答案。
抬頭看看蒼穹中的一彎明月,璿璣第一次到迷惘。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東西,爹爹想修煉仙,玲瓏想稱霸,鍾敏言想得到爹爹的認可……那呢?要的是什麽?
不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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