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李原本已經帶佑喬看過一圈病,幾次專家會診都沒能確診病因,只八院一位老教授,含含糊糊懷疑是神分裂癥的早期,讓老李切注意孩子態,特別注意一下最近有沒有幻視幻聽。
藥方和住院單都已經開好,就等著家屬點頭。
老李和李嫂相顧無言,卻誰也不甘心就這樣點頭。這十多年子才的種種期盼,一夜之間從鯉魚躍龍門的康莊大道,變了健康喜樂一生平安。理智上知道怎麼樣是對孩子最好,可終究意難平。
老李本已無計可施,卻因林愫這一句話絕逢生,只把死馬當做活馬醫。
林愫拿著熬好的一小瓶孟婆湯,也不敢對李嫂明說是什麼。老李猶豫不定卻不手去接,只側眼看宋書明,見宋書明不聲點點頭,才深吸一口氣接過,加到佑喬飲水的杯中。
林愫告辭回家,卻因心中忐忑,擔憂許久才迷糊睡去,半夜聽手機震掙扎起來,是宋書明發微信給:“老李打電話,說孩子好很多了,放心睡吧。”
心口一松,倒頭睡去,夢中還記掛著佑喬,叮囑宋書明查出是誰下的蠱。
哪知凌晨四點多,接到宋書明的電話,劈頭蓋臉一句話:“林愫,出事了,佑喬失蹤了。”
佑喬喝下藥水,愣仲一陣又似清醒很多,維持多日的詭異微笑終于不見,出困倦神來,對老李說頭痛,想好好睡一覺。
老李和李嫂見他竟像回歸正常,喜難自抑。李嫂在房中陪著孩子,等佑喬睡關門出來,和老李兩人在廚房忙活,燉了一整只土,準備明天早晨給兒子下碗湯面。
等到早上,老李不到四點就起了床,想著兒子睡了將近十個小時,有些擔憂,輕輕推開房門查看。哪料到房中空空如也,被褥整整齊齊,而佑喬,竟然消失不見了!
老李心口撲通直跳,踉踉蹌蹌沖去廚房廁所找了一圈,轉撲回臥室床邊,帶著哭腔醒李嫂。李嫂卻比老李鎮定許多,一個電話打給了宋書明,又一個電話報了警。
宋書明開車帶著林愫到老李家的時候,刑偵的同事已經在小區業室里查看監控。老李坐在沙發上一臉頹喪,李嫂卻仍在堅毅無比的電話指揮自家親戚去首都南站和西站守著,看能不能攔到人。
老李一抬頭看到宋書明,騰的一下就站起來,膝蓋狠狠撞在邊幾上,卻似毫無所覺一般:“書明,是不是解藥不頂用?”
宋書明心中焦急半點不亞于他,開口問林愫:“是不是牛骨到底不如人骨靠譜?”
老李大驚失,攥宋書明袖口:“你們昨晚給我兒子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?”
林愫擺擺手:“李警,佑喬出門的時候,隨帶了什麼東西?”
老李紅了眼眶:“就是什麼都沒帶才讓人焦心。錢包,手機,換洗,什麼都沒帶。”
宋書明一驚:“什麼都沒帶嗎?”
恰逢刑偵老張進門,遠遠聽見宋書明問話,答:“不是什麼都沒帶,背上背了個書包。”
刑偵已將監控調取備份,凌晨一點整,老李和李嫂剛剛睡下一個多小時,佑喬穿戴整齊,背著青灰的書包,步伐整齊走出了家門。
宋書明盯著監控中佑喬的影:“如果什麼都沒有帶,為什麼偏偏背一個書包?這個書包也不像輕飄飄沒一重量的,他書包里,究竟放了什麼?”
當務之急,還是把人找到。支隊里有空的休假的同事聽到消息都趕來幫忙,宋書明帶著一隊人焦頭爛額的查天眼,毫不敢懈怠。
林愫卻被老李纏住。老李聽聞用牛骨替人骨制孟婆湯,氣得七竅生煙,對著林愫大吼:“要骨頭有何難,我十個指頭,隨便切下一段來給你。只要確定能救我兒子的命,什麼都可以!”
林愫半響無語,午飯時與宋書明慨老李舐犢深。
宋書明不以為意:“可憐天下父母心。有父母的,都懂。”
林愫咬著下,隔得一會兒也不接話。
宋書明這才反應過來自無父無母,暗悔自己多口,囁喏開口想安幾句,卻見兩口完碗中的飯,一臉堅毅:“可憐天下父母心,所以我這次一定窮畢生所學,絕不能讓老李白發人送黑發人。”又看看宋書明:“我也不能讓老李砍手指頭。要麼,你今晚去刨個老墳挖幾塊白骨回來?”
宋書明:“...”
好在刑偵下午有了突破,城北文津街上的一個監控頭,拍到了佑喬的畫面。
佑喬今天早上9點整,背著他的書包進了離他學校不遠的國家圖書館,自此再沒出來過。
一行人浩浩驅車前往,果然在國圖四樓報刊閱覽室的一排書架前,找到了伏在桌面上睡的佑喬。
李嫂喜極而泣,撲在兒子上噎,輕輕把佑喬拍醒,這才驚覺,昨日仍對答如流的兒子佑喬,竟似癡傻了一般,雙目呆滯,口角流涎,嗚嗚咽咽,再也無法開口,說一句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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