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婠卻止步不前,立在原地,“妾累了,恕不能伴駕。”
封禛將手握了幾分,“仗著孤寵著你,便學會忤逆犯上,看來妃還是沒有學乖。”
“回殿下,昨夜未曾休息好,今兒一早便去藻宮請安,這會子眼皮沉重,妾想回去歇著。”
封禛上下將掃了一眼,只見臉頰紅暈,可眼皮下頭的確有一抹極淺的青。
不由地想起昨晚巫山云雨,那段的確是極好的,銷魂蝕骨,令他忍不住一再采擷。
初次承恩,想是不住的。
便放了語氣,“過來,孤不教你累著。”
陳婠思忖,他如此簡單便答應了?
可還沒來得及反應,封禛雙臂一彎,極輕易地便將打橫抱了起來。
陳婠無語凝噎,原來他所指的不讓累著,是這個意思。
但說實話,他的懷抱的確十分寬厚舒適,陳婠索就將頭歪在他肩上,手指道,“如此,便有勞殿下了,玉閣在那邊兒。”
安平跟在后面,瞧見溫良媛的婢子青嵐從后面走了過去。
不知為何,一想到溫那盛氣凌人的模樣,安平便覺得出了口氣,到底太子殿下還是喜歡自家小姐。
封禛繃著一張冷面,不語,可走的卻是重華宮的方向。
他懷中的清冽味道,陣陣沁過來,恍惚中,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在東宮的日子。
“殿下可知道妾喜歡什麼花兒,什麼茶?”似是嗔的口吻,但心下卻是有意求證。
封禛了腰間一下,出極淺的笑意,“不若你說于孤聽一聽。”
陳婠了然,原來,他并不知道的,自然更不會說給太子妃。
封禛大步登上重華宮的玉階。
寧春一瞧,忙的將宮人都遣了出去,掩門退下,特意在外頭待,“沒有殿下傳召,誰也不許進去打擾,都聽仔細了!”
殿下可是頭一遭帶妃子來重華宮,再細看,果然就是當初在天河城遇到的姑娘。
寧春暗暗佩服自家的好眼力,當初沒有看走眼。
后來帳伺候的昭訓,太子本就未曾,只怕是在和這陳良娣賭氣呢。
這大男人執著起來,自是不肯低頭的,何況是萬人之上的太子?
如此一來,原本在重華宮磨墨的兩位奉儀,瀾雨、瀾汀姊妹二人,心下自是萬般不愿,可也無法,只好去偏殿做些雜事。
殿明凈,雕梁畫棟,一爐銷金凝神香,扣。
“殿下帶妾來此地作何?”陳婠猜不他的心思,從前,封禛理政事時,不許任何人打擾,即便是當初已是太子妃的自己。
“婠婠過來,替孤更。”他了眉心。
陳婠手法練,和他配合的天無。
待他一襲月白常服坐在書案前時,陳婠已然兩眼皮子打架,歪在案頭,不知何時竟睡了過去。
再睜眼時,天將暮。
“看你睡得沉,孤也舍不得打擾你。”封禛仍在案頭批閱奏折。
為儲君,肩頭萬里江山,自然責任重大。
一刻也不能疏忽。
陳婠了右臉,便主為他研墨,“殿下,妾有一事相求。”
封禛眼也不抬,“何事?”
“妾思念父母,想要回府省親。”
封禛這才擱下筆墨,“孤不準。”
陳婠登時蹙了眉心,“陛下答應過的,天子一言九鼎,怎能反悔?”
封禛走過來,坐在案前木榻上,“現下還未到時候,接下來,孤要先委屈你一段時日。”
陳婠還沒來得及思考到底何為委屈,他已經欺上來。
室溫暖如春,輕解羅裳。
“殿下,此地怕是不妥…”
但封禛卻毫不給分辨的機會,張口含住的,將后面的話都吞了進去。
先是極溫的相待,可到后來,仍是暴風驟雨的索取,將吹打地米分碎骨。
封禛幾乎將完全籠罩和掌控,只能隨他沉淪下去。
窗外雪花飛舞,書房旖旎無限。
年近元日,乃是宮中的大日子。
原本人人看好的玉閣陳良娣的風頭,并未持續幾日,太子殿下開始臨幸蘭煙殿,一去就是數日。
溫良媛寵眷非凡,私下里都道如此恩寵,只怕很快便要晉升位份。
安平時常在耳邊抱怨,說是太子殿下負了自家小姐。
陳婠卻不以為意,一笑置之,“宮中哪里有甚麼負心薄,了宮門,便不再是男那樣簡單,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。”
后宮中最不乏恩幸,卻無一樣關乎,后宮如天平,總要在得失之間得到一個完的平衡。
而作為賭注的砝碼,卻各不相同。
安平聽了小姐的話,忽然嘆道,“若是秦將軍沒有出事,小姐也不必委屈…”
秦桓峰…
那張深邃分明的俊劃過腦海,颯爽英姿。
還有山海關的生死博弈。
現下想來,仿佛是很久遠的事。
陳婠后來追問過大哥,但是始終沒有一個準確的回答。
他就這般人間蒸發,無跡可尋。
若沒有記錯的,文昌十四年初,皇帝病重,藩王宮,效仿挾天子以令諸侯。
那時,陳婠被足東宮,未得以見證一場腥政變。
只知道最后結局,文昌帝暴斃,太子登基,行削藩之策,三王皆被發配邊疆,永不得回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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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日去太子妃宮中請安,周若薇似乎對陳婠格外親近,時常與說些己話,得了甚麼好件,便都會先贈予陳婠一些。
溫有寵,仗著父親得太子重,漸漸的不將旁人放在眼里。
整日打扮地艷麗非凡,就連婢子青嵐也跟著得勢。
太子妃對溫,并不若對陳婠那樣心,面上和氣應承一下,便過了。
但為人謙和友善,即便溫如何恃寵而驕,亦沒有半分惡言怨懟。
如此襟,令陳婠也嘆自愧不如。
進出藻宮時日多了,陳婠對于那淡淡的紫檀香已然習慣,太子妃仍是咳的厲害,未見起。
興許是做慣了閑人,為太子妃,周若薇對于政事幾乎毫無知覺,就連太子向也并不清楚。
直到元日臨近,皇后向東宮發出邀請,太子妃才知道,原來三位藩王已經攜家眷京,皆要參宴。
若說陳婠上一世野心太大,那周若薇便是太放任權勢,毫無作為。
連一個太子妃應盡的本分也不曾有過。
當真不知是福還是錯。
只是看起來,樂得清靜,倒也悠閑自在。
這一日,風雪初霽,因著太子妃又得了一副新制的曲子,便教司樂坊的宮來彈奏,是以在藻宮耗得時辰長了些。
琵琶乃是凰木所制,品質極好,但那奏樂的宮,指法并不準。
陳婠聽了幾回,便忍不住糾正,素手輕撥,指尖音律流轉,登時如珠落玉盤,清音渺渺。
太子妃靠在座上,聽得神。
陳婠一面撥弦,抬頭卻看到略顯遲滯的目投來。
一曲終了,將琴弦收住,太子妃這才道,“不曾想陳妹妹通音律,從前不知,日后你常來,也教教我。”
“太子妃蕙質蘭心,妾當不得。”陳婠放下琵琶,周若薇喚近前,擺擺手,不一會芙蘅便端了一方玉制的匣子過來。
“這玉花晨膏滋養生,用極妙,正配妹妹的一雙手。放在我這里,憑白浪費了去。”
陳婠自然不能收下,兩人推托間,卻聽殿外寧春的聲音響起,“太子殿下到。”
周若薇撐著子,面有歡喜,連忙整理了著迎駕。
卷著一襲凜冽的寒氣,太子款步殿。
他著錦白的貂裘大氅,長玉立,越發清俊高華。
隨意往高榻上一座,眉目間寒意未消。
陳婠倒是奇了,宮這些時日,從不見他來過藻宮。
“方才,孤在殿外聽了琵琶曲,甚是人。”
太子妃笑著道,“殿下不知,那是陳妹妹親手彈奏,依臣妾來看,倒比司樂坊的一眾彈得更妙。”
封禛看過來,見陳婠云淡風輕地坐在一旁,毫無所,置事外一般,只專注地凝著窗臺上的紫弦月草出神。
封禛面上無痕,中卻仿佛窩了一團火氣。
總是如此甚麼都不在乎的模樣。
“孤記得婠婠曾說過,并不會任何樂。”封禛淡淡道。
陳婠抬眼看他,十分恭敬地頷首,道,“妾是隨擺弄樂,稱不上通,大抵和不會是一樣的。”
太子妃眼見兩人風刀霜劍,氣氛不善,忙地道,“不若由臣妾做主,殿下和陳妹妹便在我宮中用膳,臣妾這里還有幾首曲牌,陳妹妹一雙巧手,奏給殿下聽可好?”
封禛一雙眸看向陳婠,卻忽然起兒,福了一福,“多謝太子妃意,妾宮中有事,便不打擾太子、太子妃雅興,這廂退下了。”
太子妃似乎有些失,正開口挽留,封禛卻也跟著站起,“如此正好,孤正要走,將方才的琵琶也帶上。”
陳婠只好抱著琵琶,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趨。
“殿下…”周若薇的挽留,并無多大作用,封禛只是轉頭囑咐好生休養,再無其他。
兩人一前一后出殿,芙衡倒是先開了腔,“太子妃您也太示弱了些,眼看太子殿下就這麼被那狐子勾走了。”
周若薇搖搖頭,“莫言多饒舌,把藥端來吧。”
芙衡仍不死心,又道,“從前那柳昭訓在時,裝弄弱的勾著殿下,您便任去。依奴婢看,這陳良娣也是一樣的!”
周若薇咳了幾聲,“人死為大,休要再議論是非。”
芙衡嘟囔,“那柳昭訓是咎由自取,怪不得旁人…”
周若薇喝了藥,嘆道,“若沒有出事,想來腹中骨也該有兩歲了,東宮許會熱鬧些個。”
芙蘅一面伺候喝藥,一面勸,“您該多對殿下上心些,這元日宮宴就要到了,奴婢聽說蘭煙殿那邊早早兒地準備上了…”
太子妃了眼窗外,紅梅竟是新開了幾枝,“鄭賢妃近來可有到過東宮?”
芙蘅便答,“鄭賢妃一直跟著皇后娘娘侍奉陛下,并未得空。”
太子妃擺擺手,“將玉花生送去陳良娣那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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