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1 傻閨不傻

大齊王朝，永安三年，秋，大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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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蘇玉。

這裡是蘇家村，是村尾蘇老頭家的孫，爹排行第二，老孃是個弱無能的，至於親爹，服兵役去了，四年未歸，從未給家裡捎過一封信，更不談捎錢了，家裡人都當爹是死在了外面，只有娘豎信阿爹一定會回來！

穿過來的這個做蘇二妞，真是又村又土的名字。

蘇二妞從出生就是蘇家最好看的娃，可惜是個傻子，傻子娃，這簡直等於死罪！所以爺並不待見。

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：“要早知道生出來的是個傻貨，剛生下就就該把給扔了、要麼就是拿到河裡溺死。”娃本來就是賠錢貨，當時看到是娃的時候已經拉下臉了，要不是看在這娃實在是長得緻，那也不會把這娃留下。剛生下來的娃，就算是傻子也是看不出來的啊！

這就樣，又過了三年，蘇家人才知道二妞是個傻的。當時爺就想把人給弄走，可是那時爹還在家，疼了三年的閨，雖說是個傻的，但是會吃會吃，能跑能跳，還會說話，就是腦袋不太靈，哪裡捨得！那時還沒分家，他的話不管用，他求了他爹孃半個月，這事纔算揭過去，二妞就這樣留下來了。

雖然二妞留了下來，可日子確實不太好過，就算教做農活也不利索，還容易壞東西，越發的不待見，還有好幾次都趁著蘇老二不注意帶著二妞出門，悄悄的把傻娃扔到山裡、扔到外村、扔到河邊，再的回來。

本來以爲這樣就能甩掉那傻娃的，可怪就怪在，這傻娃別的不行可是認路卻很是厲害，不管把扔到哪，總能自己找回來！

就爲這事，蘇老二不孝了一回，跟蘇大吵了一架，這才安生下來。

就這樣磕磕拌拌又過了幾年。

直到四年前蠻子侵，死了不人，朝廷要丁，一戶出一個男丁。

那時蘇家還未分家，蘇老頭是戶主，不過蘇老頭年紀大了，自然是不去的，蘇大伯又是蘇家的長子，在蘇老頭心裡這個長子可是頂頂重要，長子以後要撐門戶的，戰場多危險啊，有去無回的多了，長子是萬萬去不得的！

那隻能在剩下的兒子裡挑了。

蘇家一共有四子二，兒是不算的，而且兩個兒又早早的嫁了人，自然是跟們沒有關係了。

長子去不得，自然只有剩下的三個兒子了，老四是老來子，那時才十多歲，這小兒子是蘇老婆子的心尖尖，年紀又小，自然不可能是他，那就是說，真正的人選只有老二跟老三了，老三媳婦是個明的，之前早早的聽到了消息，後來不知怎麼的，老三的被傷了，這下好了，沒得挑，只能是老二去了！

老二媳婦也就是二妞娘聽了消息，眼睛都快哭瞎了，可又是個沒有耐的，也沒其他的法子，上才冒出一丁點不想讓老二去的念頭就被蘇老婆子狠狠的削了一頓。

蘇老二知道逃不過，將媳婦勸了下來。

蘇老二走的那天下著大雨，他走的時候最後回頭了一眼站在屋門口的家人，看著那一雙雙眼睛，著不捨、難過、愧疚，他嘆了口氣，扭過頭，越走越遠。他心道，他跟他爹孃兄弟說好了，他去了之後幫著照顧照顧他的老婆孩子，說不定過二年他就能回來了。

蘇老二剛走的那段時間蘇老婆子對老二媳婦還算不錯，可是老二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，連同村一起去的小夥都往家裡捎過信，獨獨老二沒有蹤跡，這怎能讓家人不急？

一年過去了，老二始終沒有消息。

蘇老婆子把這怪到了老二媳婦的上，說剋夫，開始磨老二媳婦，反正老二媳婦是個脾氣，就算是狠狠收拾了也不會咋樣，所以蘇老婆子最喜歡挑老二媳婦的刺來找存在。

老大媳婦是個笑面虎，又甜，把蘇老婆子哄得好好的，老三媳婦又是個明的，蘇老婆子但凡說兩句，老三就會出面幫媳婦說話，時間一長，蘇老婆子嫌麻煩，也懶得說了。反正還有老二媳婦呢，那個柿子想怎麼就怎麼。

老二媳婦的日子越來越難過，不僅是，連的四個子都在蘇家過得不好，都快被那蘇家的那些人當奴才使喚了。

第二年，第三年……

時間過得飛快。

轉眼就到了第四年，二妞娘還以爲會一直這麼過下去，不曾想，今天大旱，蘇家田地產出的糧食不到往年的一半，了稅之後就沒剩多糧食了，於是蘇大伯孃和老三媳婦的唆使下，蘇老婆子終於決定將老二一家分出去，雖然是孫子兒媳婦，但畢竟還有其他更重要的兒子跟孫子要養，今年收太小了，養不活這一家老小子，沒法子，只能舍了老二一家。

那一家子，整整五口人，沒個頂事的男人，這又是災年，沒把那死丫頭拉去賣了已經算不錯了！

就這樣，七月初，老二一家就被蘇老頭生生的‘分’出來了，說是分家，卻只給了他們一家五口二袋糙米，除此之外啥都沒有，不說田地了，連個遮頭的地方都沒有，這是被趕出來了啊！

這是想死老二一家啊！

蘇老婆子跟蘇老頭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，想著老二不能絕後，本來想把老二家的長子留下來一起過的，可是死那小子卻是不肯，執意要跟親孃在一起。氣得蘇老婆子直呼這小子沒良心，是誰出錢出力將他拉扯大的，也不知恩，非要跟著他那個沒用的老孃，能有什麼出息？

這事一出，蘇老婆子也懶得管他了，反正是災年，個人也費此糧食，半大小子吃窮老子，心裡正不得呢！

如果不是怕村裡人說閒話，是一袋糧食都不肯分給老二媳婦那一家的！瞧瞧那一家子喪門星，沒用的媳婦，不聽話的小子，還有兩個賺錢貨，一個是傻的，一個是悶葫蘆，一點都不討人喜歡，還有最小的那個，雖說聰明，可是病歪歪的，哪裡養得活？

算了算了，眼不見爲淨。

後來，老二媳婦帶著四個孩子回到了孃家，不顧孃家大嫂的白眼，厚著臉皮在孃家借了二兩銀子，住了三天就回到蘇家村，買了山腳下的那個破舊的土屋跟附近的荒地，一家人也算是勉勉強強的有了家。

家沒錢沒田沒地，還有外債，日子苦啊。

二妞大哥也就是蘇，包袱一背去了鎮上，準備打打零工賺些銀錢。只是這年頭不好，活不下去的人多了，鎮上打工的人多了，還有些賣兒賣的，買下來不比招人強？

所以，鎮上也不是那麼好賺錢的。

而蘇玉，就是在十月底穿過來的，而蘇家的米缸已經快空了！

不巧的是，蘇家小弟又病了，蘇打工賺來的錢還沒顧上買米、還債就買了藥。

蘇阿孃爲了給小兒子冶病，已經將家裡能賣的全給賣了，本來就窮，自然是沒弄到多錢，當時蘇阿孃一心顧著小兒子，就忘了那個傻閨，一不小心那個傻閨就死了。

二妞死了，蘇玉來了。

蘇玉在融合了原的記憶之後，才知道原來這個的原主是個傻子。不知道是不是原記憶的緣故，蘇主在看到蘇阿孃的時候心中涌起一陌名的親切，蘇阿孃坐到牀邊喂粥的時候，的自然而然的撲進了蘇阿孃的懷裡……

“娘！”

抱了一會兒，蘇玉自己先覺得不好意思了，直接坐了回來，低著頭也不敢看蘇阿孃。

多大了還求抱抱，真是丟人！

蘇阿孃看到蘇玉這樣，以爲是鬧了脾氣，笑了笑，哄道：“二妞乖，二妞最聽話了，來，張，娘餵你吃香噴噴的粥粥。”

雖然眼前的閨是個傻的，可是畢竟是從肚子裡掉下來的，捨不得孩子苦。知道家裡窮，可那又怎麼樣呢，只要吃一口，孩子就能多吃一口。

蘇阿孃一臉寵溺的看著蘇玉，正等著蘇玉張呢。

蘇玉聽到蘇阿孃的話，剛擡頭，一個裝著粥的木勺子就塞進了的裡。

蘇玉自然的把粥嚥了下去。

這個是死的，對於食有一種莫名的執著，估計是怕了。

蘇玉是不習慣別人喂粥的，可是現在的份是一個傻子，被人餵了十一年，難不要把勺子搶過來自己吃，那不是暴了嗎？

怎麼辦？

是繼續當傻子還是……

蘇玉的眼神漸漸堅定下來，裝得了一時，裝不了一世。是蘇玉，不是傻子蘇二妞，就算是擁有蘇二妞的記憶，但是讓一輩子扮演一個傻子，也是不願意的。

蘇阿孃正在耐心的給蘇玉喂著粥，眼見著碗裡的粥了一半，此時，蘇阿孃的肚子突然了一聲，蘇玉一愣，腦中只有一個想法，娘還著，也沒吃飯。

蘇玉看著瘦了皮包骨的蘇阿孃，眼中一酸，此刻突然手，將蘇阿孃餵過來的木勺塞到了蘇阿孃的裡，同時說道：“娘，我飽了，你吃吧。”

蘇阿孃聽到這話，一僵。

蘇玉看到蘇阿孃的反應，心中苦笑，正想著怎麼將這話圓過去。

二妞可是個傻的，傻子是不會說這話的，雖然想告訴家人好了，是個正常人，可是那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啊，而不是現在。

“二妞啊，剛剛說什麼？”蘇阿孃眼中含淚，問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。

蘇玉心一狠，反正都這樣了，本就不傻，這事不可能一直瞞著，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死，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，怕什麼。

蘇玉看著蘇阿孃說道：“娘，我好了……”

這話說得沒頭沒尾，可蘇阿孃卻是聽懂了，好了？閨好了！閨不傻了！閨變正常人了！

蘇阿孃喜極而泣，把碗放在一邊，雙手合掌，裡一直念著阿彌陀佛！

那算命的瞎子果然是個老神仙。

蘇阿孃竟然對著門跪了下來，開始對著老天爺磕起頭來。

菩薩保佑！老天爺總算是開眼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