狹小的管道猶如一口深埋地下的棺材，出口那堆碎石就是棺材板。現在棺材板已被釘死，等于絕了二人的所有退路。

鮑帥和秦佳人在嘗試了幾乎所有能想到的方法，卻都無濟于事之后，終于明白了眼下的境。

為了節省力，二人靠在管道最深想著各自的心事，誰也不說話，士氣頓時降到了谷底。

更不利的是，5分鐘之后管道開始變得沉悶起來，那是氧氣消耗殆盡的預兆。

鮑帥還好，強大的心肺功能讓他在缺氧的狀態下仍然十分自如，甚至都沒察覺出氧氣正在一點一滴地消耗。

但秦佳人的境就完全不同。

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而急促，額頭上全是冷汗，大腦也開始慢慢變得混沌。

似乎是不過氣來，秦佳人雙眼半閉，慢慢解開領口的扣子，出大片雪白的，藍蕾邊的俏皮似乎近在咫尺。

汗珠順著的領口滾落下去，散發出一陣異樣的氣息，也讓若若現的壑顯得更加人。

鮑帥時不時往秦佳人上瞟上一眼，目總離不開前拒還迎的景。他每看一眼都會忍不住大大地咽口水，旖旎的氣氛讓某個部位漸漸蘇醒，原始的本能正在蠢蠢。

然而，窺似的猥瑣不僅帶來了變態的快，也帶來了源自道德的自我譴責。在和負罪的來回拉鋸之下，鮑帥覺自己的大腦也開始有些缺氧了。

不知不覺之中，絕的緒正在二人間悄然蔓延。

黑暗里，秦佳人突然努力坐直，把手槍拔了出來。

“剩下的子彈不多了，恐怕也不可能打到外面那只怪，還是留著自我了結吧。”

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聽，在有氣無力的狀態下，甚至多了一份雨帶梨花的甜膩，但話里的意思卻讓鮑帥不寒而栗。

鮑帥忽然笑了：“小姐姐這麼快就放棄希了嗎？”

秦佳人的眼神有些空：“希？還有希嗎？”

鮑帥搖搖頭：“活著就是希啊，何況如果你死了，我一個人不是更艱難嗎？”

秦佳人認真地想了一會：“也對，你又沒用過槍，還是應該先幫你了結。”

說著秦佳人將槍口對準了鮑帥。

鮑帥臉一白：“喂喂喂，大小姐，我可沒有自殺的惡習。”

“并肩戰斗一場，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痛苦。”

鮑帥看著秦佳人，恰好也看了過來。昏暗的手電無法讓看清鮑帥的表，但紅外像狀態下的鮑帥卻把看得一清二楚。

秦佳人那漂亮的大眼睛里寫滿認真，沒有毫開玩笑的分。

鮑帥心頭一，眼看的手指一下過一下，隨時有可能扣下扳機，鮑帥心想，難道老子今天不是死在怪手上，而是死在這個人手里？

秦佳人雙眼之中驟然閃過一決絕，那黑的槍口同時向上一抖，似乎下一刻子彈就要從槍口里打出來。

鮑帥嚇了一跳，下意識抬起雙手護住腦袋，手臂瞬間被金屬顆粒覆蓋。

然而，槍聲并沒有響，子彈也沒有真的打出來。

鮑帥疑地睜開眼睛，見秦佳人已經收起了手槍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注意。

“那是誰？”

秦佳人突兀地問了一句。

“什麼是誰？”

鮑帥覺一陣莫名其妙。

秦佳人朝地上撇了撇。

鮑帥低頭一看，原來是自己的皮夾掉了出來，剛好被滾落的手電照到。皮夾里有一張照片，照片上鮑帥摟著一個孩笑得很開心。

“你說？”

秦佳人點了點頭。

鮑帥神一暗：“是我前友，一個很普通的孩。”

秦佳人搖了搖頭：“很漂亮。”

鮑帥勉強地笑了笑：“比起你來差遠了。”

“是嗎……”

秦佳人不知該怎麼回答，干脆不說話了，鮑帥卻被勾起了回憶。

“四年前，我剛到大城市的時候什麼也不懂，什麼平板電腦、智能手機，別說見過，聽都沒聽說過。

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，對我這種土老帽來說，是絕對的神。我到現在都還記得，那天穿著一套白連，好像老村長故事里的七仙。

當時我去圖書館借書，不會用門卡，也不會用電子閱覽，別人都笑我，只有很耐心，一點一點地給我講解，沒有毫嫌棄。

可是我太傻，總是學不會，的同學都走，可偏偏留下來，直到教會我為止。當時我在想，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天使吧？”

“真是個好孩。”

“是啊，是好孩。”

鮑帥自嘲地笑了笑：“可惜故事的開始總是好，結局卻往往是悲劇。不是七仙，我也不是董永。最終還是為了一份面的工作跟了一個富二代。

但是我不怨，其實想要的也不多，不過就是一份安穩、面的生活。

誰讓我沒錢、沒關系、沒本事呢？大概這就一個男人最大的悲哀吧？既然給不了想要的，不如放手讓去追求。”

秦佳人靜靜地聽著，長長的睫微微，或許是到鮑帥的落寞，忽然說道：“其實我覺得你很優秀，也很聰明，也許有一天你能讓回到你邊。”

鮑帥嘆了口氣：“是嗎？我可沒覺得自己哪里優秀。還是別回來了吧，跟著我吃苦罪也沒意思的。算了，不說我了，說說你吧。”

“說我？”

“對啊，你的槍法很準。”

“哦，在警校的時候，我的擊和格斗都是滿分。”

“這麼厲害？那你為什麼要當警察？”

秦佳人微微一愣，像是被了心里某個的部分，半晌才幽幽說道：“因為我父親是警察。”

“哦，承父業，好的。”

秦佳人似乎被這個話題勾起了回憶，在眼下這個有死無生的極端環境之下，原本不太多話的竟然破天荒地講起了心事。

“其實我小時候很討厭警察，因為父親總是沒時間陪我，他說帶我去園，可是一連三年都食言了。別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著，可我永遠只有媽媽。

后來，父親在一次行中了傷，從此躺在病床上，再也沒能醒過來。

我問醫生怎麼才能讓父親醒過來，他說等到科技足夠發達的時候就行，所以從那以后我立志做個科學家。

但是在我大四那年家里突然來了一個人，他一見到我和母親就跪了下來，一個大男人哭得聲淚俱下，只是要求見我父親一面。

后來我們才知道他曾經是個毒販，既吸毒也販毒的那種。為了吸毒他欠了一屁債，不得不鋌而走險，幫毒梟運毒。

但是很不湊巧，他第一次運毒就被警察查到了，在丟下了所有毒品之后，他僥幸逃了出去。但等待他的卻是警察的追捕和毒梟的瘋狂報復。

終于有一次，毒梟的人沖到他家里，要強暴他十四歲的兒。當時他就躲在家中的地窖里，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。

兒被強暴后的悲鳴喚醒了他僅存的人，他再也躲不下去，沖出來拼命，可雙拳難敵四手，他不僅沒能救下兒，反而面臨死亡的威脅。

后來我父親為了追查他的下落，剛好帶人趕到了他家，與毒梟的人展開了一場搏，才把他和他兒救了下來。

可代價就是父親也中六刀，最后了植人。

而他也因為運毒被判了十二年。

他告訴我，原本他是要把那個強暴他兒的人打死的，但我父親倒在泊之中的時候還拼命拉住他，告訴他無論做什麼事都會有代價，讓他不要一錯再錯，至為了這個家，為了兒想一想。

他最后還是收手了，也因此才保住了一條命，保住了完整的家庭。

這件事對我很大，我永遠忘不了他見到我父親時，那懊悔的神和激的眼神。如果能把一個泯滅人的毒販救回來，為什麼不能讓更多的家庭和諧幸福？

我終于理解父親常說的那句話，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代價的，正義也是這樣。

在他付出難以承的代價時，卻有更多的人因此益。我愿意為這樣的人，所以考研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報了警校。”

聽著秦佳人慢慢說完自己的故事，鮑帥突然發現這個外表安靜的姑娘似乎也有一顆不為人知的火熱心。

他默默重復著那句話：“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代價的。”

誰說不是呢，就好像他的前友，得到了工作，代價卻是失去，就好像他自己，得到了力量，代價卻是隨時要面臨死亡，就好像……

鮑帥突然一愣，就好像外面那只怪，它的進化也不會沒有代價！

對了，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。如果外面那只怪就是天洋大廈里那只怪的后代，那為什麼它會比母強大那麼多呢？

是它的母不能進化嗎？

應該不是，進化應該是隨環境改變，它一出生就面臨危機，所以其實它很害怕，本能地想讓自己強大起來。

也正因如此，它才會不顧代價，毫無節制地進化，甚至為了適應下水道的環境，十分短視地進化出了水生生的明顯特征。

那他的母為什麼沒有選擇這樣極端的進化方式呢？

或許就是因為進化是需要付出代價的！

鮑帥的臉上浮現出一喜。

“喂，你還記得那本日記上說過關于進化和基因崩潰的關系嗎？”

秦佳人雙眼漸漸迷離，艱難地說道：“我記得上面好像是說，基因崩潰的速度取決于進化的速度，你問這個干嘛？”

鮑帥點了點頭。

“中學的生課本上說過，進化是由基因突變導致的，而那怪的進化應該就是方向可控的基因突變了。

我猜日記里之所以會說進化的速度越快，基因崩潰的速度也就越快，是因為短時間超負荷的基因突變會削弱基因的穩定，從而導致基因崩潰。

這就是進化的代價！好比飲鴆止，口的人，喝下的毒酒越多，死得就越快！”

秦佳人慢慢閉上雙眼，小聲說：“如果你是對的，那外面的那只怪為什麼還沒有基因崩潰呢？”

鮑帥笑道：“我猜是因為基因的承能力不同，它一定有比普通人類更穩固的基因結構，但凡事都有個限度，它絕不可能無限制地進化下去。”

秦佳人緩緩點了點頭。

“好吧，我接你的觀點，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？”

鮑帥突然激起來。

“這是希啊，只要我們能從這里出去，就可以利用它針對環境快速進化的能力，加速它基因崩潰的進程！”

秦佳人艱難地笑了笑。

“希嗎？無論什麼時候，你總能找到希呢……嗯，我信你……”

說完秦佳人忽然沒了聲音，鮑帥推了推，沒想到直接倒了下去。

鮑帥嚇了一跳，連忙了的鼻息，還有呼吸，應該只是暈過去了。但以的狀態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。

鮑帥嘆了口氣，撿起了那塊被他咬下來的怪舌頭。

“怪需要付出的代價又何嘗不是我需要付出的代價呢？這個代價我能承嗎？”

他看了看這塊惡心的，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秦佳人，把心一橫，將那塊吞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