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長安和安暖去吃了苦瓜燉魚,是很見的特菜,就算是在發源地郡沙,也沒有幾家有這個菜。
魚是鱘魚,燒湯熬制,鮮爽,吊鍋架在火爐上,苦瓜切片,新鮮鍋,先吃魚,然后喝湯,湯味尤其清新而鮮,讓人回味無窮。
安暖借口問無線網絡碼,先去結了賬。
“我在app上中了霸王餐,可以免單。”安暖回到座位上,出得意而欣喜的笑容,“這運氣,也是沒誰了。”
“你說什麼我都信。”劉長安微笑著說道。
安暖臉頰一紅,知道劉長安的生活條件很一般,自然會有所憐惜,并不是那種占小便宜的孩子,一頓苦瓜燉魚差不多就得兩百塊了,對于安暖來說算不得什麼,卻可以讓劉長安曠課一天辛苦賺錢。
安暖也不想讓劉長安知道的心思,畢竟是孩子,有著自己的矜持,而且也不愿意劉長安因此生出些傷到自尊心的緒,盡管他平常看上去總是漫不經心,萬事不縈于心的樣子,可是這個年紀的男孩子,哪個沒有點虛榮心和驕傲?
“我都不知道你籃球打的這麼好。”安暖試圖轉移話題,夾起一片魚含在瓣間吹了吹。
魚細,安暖的紅潤,盡管鼻子上有點的痕跡,卻也無礙觀瞻。
劉長安收回落在間的目,搖了搖頭,“我只是投進了個球而已,你哪里看出來我籃球打的好?”
“那也很厲害了。”安暖眼波澹澹,仔細想想還是有些不可思議,他能夠那樣子發排球,能夠那樣子投籃,可是劉長安要說他不會打排球和籃球,安暖也是信的,因為認識三年了,安暖從未見過劉長安上場,最多就是育考試時的排球和籃球基礎考試績還算不錯而已。
“高考后……我陪你練習排球吧,這件事,我是有把握的。”劉長安猶豫了一下說道,他知道安暖的愿,代表附中拿到那個排球聯賽的冠軍,附中排球隊在劉長安眼里自然是不夠看的,但是在這次的排球聯賽的參賽隊伍里,實力卻算名列前茅了,作為主力的安暖如果能夠發揮出,說不定能夠得償所愿。
“好啊。”
安暖角微微翹起,顯出瓷白的牙齒,那笑容便在角漾開來,眉眼間都是淡淡的,甜甜的,帶著些期待和驚喜的笑容。
認識三年了,劉長安極會主提出來為別人做點什麼。
“我是一個能值一頓苦瓜燉魚的陪練。”劉長安說道。
原來是這樣……只是一份回禮,安暖依然笑著,輕輕點頭,劉長安就是這種心啊,剛才自己怕是想多了。
吃完苦瓜燉魚,各回各家,安暖家在湘南大學的教師小區,劉長安則要走一段路到郡江大橋,步行過橋后再有十五分鐘的路程……以劉長安晃晃悠悠,走走停停的走法,半個小時也很正常。
街市繁華,往來的許多陌生面孔,構了市中心的熙熙攘攘,或冷漠,或勉強,或微笑的種種面孔而過,劉長安停住了腳步,抬頭看著戶外大屏幕上播報的電視節目。
《云中歌》。
楊穎飾演著虛構的人云歌,曉彤飾演歷史上年紀最小的孝昭皇后,孝昭皇太后,孝昭太皇太后……這位堪稱傳奇的子,六歲為漢昭帝的皇后,為太后的時候不過年方十五,卻能夠把剛剛當上皇帝的劉賀給廢了。
野史傳說,這位孝昭太皇太后終其一生都是子。
電視劇里演繹的人,終究沒有那份君臨天下的底氣,哪怕那時候權勢最大,能夠把握皇帝廢立的是的外公大司馬霍,孝昭的權柄并不能和曾經的呂后相提并論。
可漢代的皇太后是能夠自稱“朕”的,能夠廢立皇帝,廢掉劉賀的詔書也必須出自手。
十五歲的孝昭,那份氣質已然讓涵單薄的明星們無法駕馭。
這大概就是歷史書中孝昭留下的痕跡。
劉長安依然笑了笑,那是2100年前的事。
他想起了那時候的一句詩:
上邪,我與君相知,長命無絕衰。
這終究是很難做到的事,短暫的人生,難以妄言永遠,哪怕是劉長安也不曾能夠保證永遠,這句詩誕生也過了兩千年,詩中這份心的,也做不到山無棱,江水為竭,冬雷震震,夏雨雪,天地合,乃敢與君絕。
劉長安往家里走,路過菜市場,盡管各種食材擺放的琳瑯滿目,但到了這時候新鮮的已然不多,尤其是蔬菜比早間便宜許多,一大把一大把的白菜,小蔥,辣椒都是一塊錢幾塊錢打包賣,劉長安踩著分不清的地板,挑選了一些小蔥,買了一塊五花,再加上一小包胡椒也不過花了六塊錢。
晚上吃了自己烙的煎餅,加上一碗撒了胡椒粒的羊雜湯,劉長安依然去麻將館打了一晚上麻將,贏了十二塊錢,馬老頭說以劉長安的水平一定可以參加社區麻將大賽奪冠了。
馬上有人贊同,有人質疑,有人覺得勝負之手五五,討論半天才想起來社區麻將大賽是老年人麻將塞,限定年齡五十五歲以上才能參加,總是和劉長安一起慢慢悠悠的打麻將,一時間讓人忽視了他并不是老年人群中的一員。
劉長安表示十分憾。
第二天早上,天剛蒙蒙亮,劉長安聽著門外收音機播放的黃梅戲《天仙配》一陣陣地走遠又回來,醒了過來,照例洗漱之后就準備去跑步。
今天的路線可以往火車站方向,到達火車站廣場之后再繞回來,不再走寶隆中心的路線,這樣就不至于遇到無所事事的竹君棠了。
城市很大,人很多,郡沙將近八百萬人口,哪怕只是市中心這一塊,要再次相遇也很難,劉長安不在意被竹君棠發現什麼,卻也覺得多一事不如一事,他并沒有熱和興趣去滿足一個的好奇心。
剛剛打開門,劉長安就看到大梧桐樹下停著一輛廂式貨車,防彈胎,漆黑的外觀,厚重的車門和擊孔,足以說明它絕對不是普通民用的貨車。
幾個老頭老太太正在饒有興趣地指指點點,老年人起的早,找到點新鮮事就可以討論好幾天。
聽到有個退伍幾十年的老人說他在越南見過,劉長安笑了笑,然后就看到這輛貨車車廂上的一個側門打開了,梯一節節折疊著落下,一個穿著黑小西裝和長的子走了下來。
子材高挑,黑的長包裹著修長的雙,勾勒出直勻稱的曲線,小西裝的扣子散開,褶皺領的襯有些繃的覺,似乎在表達著子潤滿帶來的無奈,的耳垂上掛著兩粒簡潔的鉆石耳墜,長發松散地束在一起,整個人卻依然散發出干練而優雅的氣質。
劉長安可以看到車廂里還有人影,腳步聲沉穩而有力,散發著某種匿而熱烈的氣息。
“劉長安先生,您好,初次見面,我是秦蓬的曾孫,秦雅南。”子走下樓梯,矜持而略帶審視地看著劉長安,盡管的言辭不失禮貌。
“以雅以南,以龠不僭。”劉長安點了點頭,回過神來,打量著秦雅南,想起了某個子同樣懷抱嬰兒溫的笑,也想起了《小雅·谷風之什·鼓鐘》里的句子。
“先生博學。”秦雅南角微翹,這個年代還讀《詩經》的年輕人真的很,更何況還不是詩書世家,遇到一個貧窮落魄的年輕人,張口就能道出名字的來歷,秦雅南并不認為是自己剛剛好就遇見了一個才子,多半是知道要來,已經做好了功課。
“我只是剛剛好認識給你取名字的人,知道你名字的來歷。”劉長安微微笑,秦蓬的曾孫,眉目間的覺竟然像極了秦蓬去世多年的夫人葉巳瑾。
只是葉巳瑾沒有秦雅南這般高,這般材,更多了一些楚楚可憐的氣質,不像秦雅南一樣冷冽刺人……除了這些,倒像是一個雙胞胎姐妹似的。
盡管秦雅南留意著言辭,劉長安依然能夠覺到對方約約的冷淡,可這并沒有什麼關系。
“名字是曾祖父找朋友取的,您認識我曾祖父?”秦雅南角的笑意更多,微微收斂的眉眼間抑著一份不耐,本就不愿意來和一個薄有心機的年輕男人裝模作樣。
可這是曾祖父的吩咐,秦雅南沒有辦法,實在不明白曾祖父為什麼要如此安排。
這個自己稱呼為“先生”的年輕人,怎麼可能認識自己曾祖父?曾祖父秦蓬除了這次壽誕回了老家,已經很多年沒有離開過京城了,等閑人本沒有機會見到他,更不用說聽曾祖父講述秦雅南名字的來歷。
“很多年的老朋友了。”劉長安自顧自地說道,語氣中有著淡淡的慨,昔年風華正茂,揮斥方遒的年也已經垂垂老矣。
湘江北去,橘子洲頭。
攜來百曾游,憶往昔崢嶸歲月稠。
恰同學年,風華正茂,書生意氣,揮斥方遒。
那是一個慘烈的時代,也是一個歷史回的大時代,壯懷激烈,鮮澆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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