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簫吩咐完完將村民帶去寧安府安置后,縱運起輕功離去,紅宮裝的擺在空中一晃,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。
這位大小姐的心怕是比他們想象中還要煩躁,以至于連這段路都不愿一起走了。
“大小姐專程來閩州城一趟,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。”凌寶塵道。
“從今以后,大小姐若要嫁別人,卻也無法嫁最好的那幾個了。”凌寶鏡道。
凌寶清冷冷哼一聲:“原本那個死鬼,也見不得有多麼的好!那死鬼的師父名桃源君,我問你們,可在江湖上聽見過此人的名號?不過一介無名小輩,又能教出什麼好徒弟來?”
凌寶塵嘆氣:“咱們莊主為大小姐定下的人,自然是不差的。‘桃源君’這名字甚是逸,說不定是位深藏不的士高人,可惜‘叛’此事牽連甚廣,連士高人都無法獨善其。不然,若桃源君還活著,怎會十年沒有消息?”
林疏三人安靜如地跟著們,一路上,聽著這些姑娘為大小姐的婚事碎了心,將江湖上適齡的青年才俊窮舉一遍后,得出一個結論:誰都配不上大小姐。
們甚是擔憂,李李鴨兩人也唏噓了幾聲,但林疏自己,并不是很能會這種覺。
其一,他畢竟不太悉這個世界的風土習俗,在他原來的認知里,死老公并不是一件可恥的事,更別說是這種面都沒有見過的娃娃親。其二,一個慣于用“剝皮”,“震碎骨頭”來威脅人的孩子,實在是心狠手辣,而心狠手辣的人,一般又比較冷無。
——不過無論大小姐是個怎樣的人,都與他沒有關系了,他與這位大小姐不過是萍水相逢,從今以后,大約就永遠告別了。他現在只想找到克服自己質開始修煉的方法。
想到修煉,他忽然想起了上輩子。
每天子夜觀冥定,凌晨練劍,黎明時分收拾書包去上學。
教室里有很多人,他一直坐在最后的那個角落,將厚厚的課本堆在前面,仿佛就隔絕出了一片不人打擾的天地。
有一天,這些東西全都被推到了地上。
幾個人圍住他,嘲笑謾罵了些他已經記不得的話,應當是比“神病”“啞”之類更惡毒一些的詞,更多的人在看著。
他蹲下去,將那些東西一個個撿桌面上,然后,它們又被推下去了。
他低頭繼續撿。
大約,欺負一個傻子實在是一件沒有意思的事,看一個傻子被欺負也不是一項有趣的娛樂,重復幾遍后,那些人到無趣,也就散了。
那天,他回到家里,對他師父道:我想死。
老頭子道:不行,你得練劍。等大乘之后,天地間縱橫自如,想不和人打道,就不和人打道,嘖,快活。
林疏:哦。
他就沒有去死,繼續練劍。
練著練著,幾年時流水一樣過去,師父死了。
他的生活沒有什麼變化,該怎麼練,還是怎麼練,順便還考了個大學。
后來,漸漸要大乘了,得渡劫。
再后來,就到這里來了。
除去修仙的人可能會多了一點,并且沒有避雷針這個萬惡之源外,世界對于林疏來說也沒有什麼不同。
上輩子怎麼過,這輩子也就怎麼過,練劍就是了。他這種人,要想過得舒服,要麼死,要麼大乘。
只不過,憑借這骨奇差的修仙,也太難了些。
他略有些迷茫,腳步便不由慢了。
凌寶清催他:“還不快點!”
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設,對一臉兇惡的凌寶清開口問:“外面有很多人修仙嗎?”
“怎麼,”凌寶清睨著他:“你也想修仙?”
林疏:“嗯。”
“這倒是簡單,”凌寶清倒沒刁難他,“儒道喜歡說,有教無類,我們仙道也是如此,只要有天賦,是個人都可以修仙。”
林疏覺得,既然要挑天賦,那就不能說是有教無類,這位凌寶清姑娘的文化水平有點堪憂。
但理智讓他不揭開這件事,他問:“怎麼說?”
“比方說,再過兩個月便是‘上陵試’了,我南夏朝子民,皆可參加,”凌寶清道,“無論是儒生、武人,還是修仙人、修佛人等等,但凡通過每年一次的上陵試,都可以進蜀州‘上陵學宮’,學宮里,無數名師開壇授業,但凡你想學,自是能修出一番果來。除上陵學宮以外,還有幾個別的學宮,雖稍次一些,但都是好的。”
說完,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林疏,邊說邊往前面走遠了:“不過嘛,小花子,我看你這小板弱不風,練不了武,你自然又沒什麼儒道學養,怕是——夠嗆!”
林疏覺得有點扎心,但還是默默記下了這個“上陵試”。
回到村子后,凌寶清一行人向村民轉告了大小姐的意思,并表示會將他們平安護送到百里外較為繁華的寧安府落腳。
村民自然激涕零,百般謝后,即刻開始收拾家當,將笨重的件盡數舍棄,只留一些值錢的什,裝在板車上,用瘦弱的騾子或驢拉著。
凰山莊的姑娘們倒也不嫌棄他們寒酸,前前后后幫著忙。
林疏待在自己的茅草屋里,這屋子空空,實在沒什麼好收拾,因此他只是著房頂默念以前記住的那些心法口訣,以免將來忘記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門外響起了腳步聲,是那個大娘。
大娘捧了一個黑的木匣子,在門邊道:“俠,當年你師父托我家保管這個東西,說是留給你。”
林疏接過,有些僵地道:“謝謝。”
大娘瞧了他幾眼,說:“我倒是沒想到,你洗干凈了,竟是個俊的。”
林疏的語言系統不足以讓他回應這句話。
他看著手中的匣子,覺得自己這既然有師承,那還是搞清楚比較好,就問:“我師父......為什麼把我留在這里?”
大娘“嗨”了一聲,道:“我們哪里知道仙人在想什麼,你日后遇到了,自己問就是了。”
怕是遇到了也認不出。
或者那位便宜師父認出了自己,自己卻認不出師父
他只得又說:“我不記得他什麼樣。”
“我倒是大略記得,”大娘臉上出現贊的神:“年輕的很,穿白服,俊極了。”
這話其實和沒有說一樣,因為修仙的人往往喜歡穿白服,而穿白服的年輕人又通常很俊。
林疏選擇繼續問:“什麼名?”
“這就不知道了。”大娘說,“仙人的名字哪里是我們這種人能隨便知道的。”
林疏:“多謝。”
說完這句多謝后,他的語言儲備完全被干,陷沉默,氣氛忽然尷尬了起來。
所幸大娘擺了擺手:“我得去收拾家當了,先走了。”
林疏松了一口氣,打開了匣子。
匣子里有兩樣東西。
首先是一枚煙青的玉璜,很小,玉質玲瓏剔,握在手里后,一清涼之意頓時由手心傳到四肢,是極有靈氣的玉石。
玉璜上的雕刻很是奇巧,是一條活靈活現的小龍,它的某一段軀盤旋出一個小孔,被一條細黑繩穿了進去。
林疏思索了一下,最后將這條細黑繩拿了起來,把玉璜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。
不論這玉璜是什麼來歷,它的材質是好的。而好的靈玉可以溫養,助益經脈,雖然效用不大,但也聊勝于無了。
第二件東西看不出材質,似玉非玉,似金非金,形狀是個圓筒,上面畫著一些吉祥喜慶的圖案。
林疏把它拿起來晃了晃,果然聽到有聲音。
他希這里面裝的是那位師父留給徒弟的絕世武功籍,學了之后就可以洗經伐髓,將廢柴改造天才。
愿是好的,但不知道事實是不是這樣,因為打不開。
這個圓筒質地十分堅,摔也摔不開,而且渾上下毫無隙,讓人無從下手。
林疏虔誠地把它收了起來,相信里面一定裝著絕世籍,并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把它打開。
再過半天,一切俱已收拾停當,十幾匹騾與驢拉著板車浩浩出發。
李與李鴨各駕一驢,林疏則被分配到了這兩條驢所拉的板車上,他所有的行李只有一條珍貴的、可能開出絕世籍或一張廢紙的、薛定諤的圓筒。
林疏無端端從這條薛定諤的圓筒上嗅到了一不祥的氣息,大概是因為現代理總是會給他帶來厄運。
離開村落時,所有人、驢與騾都回頭了這個廢墟一樣的家鄉,然后快活地離開了。
雖然快活,但驢與騾的腳程終究很慢,因此六天后才到了寧安府。
而那位果然已經耗盡耐心,脾氣變得更大。
他們在一家客棧會合的時候,大小姐面無表在二樓喝酒,見到人來,沒好氣地把一沓東西扔到了樓下的桌子上,把木桌子震出一條巨大的裂。。
那是一張地契與一疊府文書,幾張銀票,原來大小姐沒有和凌寶清一起走,不是因為死了夫君,太煩,而是先行一步去向寧安府的府稟告消息。這幾天之間,大小姐不僅解決了村民的籍貫問題,甚至還在南郊為他們買了一塊地。
凌寶塵把地契與銀票塞給不敢接的村民,溫聲道:“我們山莊豈會缺這點銀兩?權當謝林俠與兩位李兄為我們引路了。
“大小姐還是這樣心善,”凌寶清在村民聽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,“權當替那死鬼積德了。”
村民激到幾乎要高呼大小姐為觀世音菩薩。
觀世音菩薩對他們的激沒有任何表示,甚至還冷哼了一聲,下樓牽出一匹如雪的白馬,道:“走了。”
凌寶塵“哎”了一聲,對村民道:“諸位,我等緣盡于此,就此別過啦。”
但見大小姐翻上馬,上紅紗金線垂落在雪白的馬,極盡驕矜尊貴。待到姑娘們跟上,便策馬疾馳,一行人的影漸漸消失在斜天際。
村民捧著地契、文書與銀票:“真是個好人吶。”
林疏覺得有點復雜,這樣看來,大小姐也并非是一個完全冷無的人,甚至確實有點善良。畢竟,萍水相逢,能將村民帶出鬼城就已經仁至義盡。
人果然是善變的。
他決定將那個薛定諤的圓筒重新命名為凌簫的圓筒,這樣一來,既保持了圓筒的質,又擺了現代理的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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